昔日盟友，今朝劲敌：Sam Altman与Elon Musk的AI霸权之争
近年来，人工智能（AI）领域风起云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OpenAI的首席执行官Sam Altman与xAI的创始人Elon Musk之间的复杂关系。两位科技巨头，曾是OpenAI的共同创始人，如今却在公众舆论、法律法庭乃至社交媒体上展开激烈的交锋。这场从合作到对立的转变，不仅是个人恩怨的体现，更深刻揭示了AI发展方向、商业模式以及伦理考量上的根本性分歧。
他们之间的矛盾在本周达到了一个高潮，此前Musk因苹果App Store对ChatGPT而非Grok的排名偏袒而扬言起诉苹果，Altman则在X平台（原Twitter）上强硬回击。然而，这些表面上的口水战，背后更深层次的驱动力，是一场围绕AI未来主导权的旷日持久的法律战役，其走向将对整个科技界产生深远影响。
OpenAI的缘起：共同的愿景与初衷
早在2015年7月的一个晚宴上，Musk与Altman的友谊开始萌芽。当时，Musk深感Alphabet旗下的DeepMind等私营公司在AI领域的发展可能无法完全服务于公共利益，因此渴望建立一个能够与DeepMind抗衡的AGI（通用人工智能）项目。在这样的共识下，OpenAI应运而生。其最初的使命是作为一家非营利组织，致力于确保AGI的开发能够造福全人类，而非受限于商业利益或单一实体的控制。
Musk慷慨解囊，捐赠了数百万美元，并利用其广泛的人脉网络为OpenAI招募顶尖人才。他对OpenAI的初期成功至关重要，不仅提供了资金支持，更贡献了其在科技界的声望和影响力。OpenAI的创立，凝聚了两位对AI未来抱有共同愿景的领导者，他们都预见到人工智能的巨大潜力和可能带来的颠覆性变革。
分歧渐显：理想与现实的碰撞
然而，蜜月期并未持续太久。仅仅六个月后，Altman与Musk之间便出现了第一次重大分歧。Altman坚持OpenAI应以非营利模式运营，而Musk则认为这并非“最优选择”。尽管Musk最终在这一问题上被说服，并作为“成员”和共同主席加入了OpenAI的董事会，但理念上的裂痕已悄然埋下。
2016年，当OpenAI与微软达成一项协议，以“大幅折扣”购买计算资源，条件是OpenAI需公开推广微软产品时，Musk对此表示强烈反对，称其为“营销手段”，并直言“这让我感到恶心”。他认为，这与OpenAI服务公共利益的初衷相悖，不应将自身卷入商业推广活动中。
随后的2017年，OpenAI开始考虑组织架构的变革，允许支持者不仅捐款，还可以“投资”。Musk此时提出希望对新的营利性实体拥有“唯一控制权”，并担任首席执行官。然而，包括Altman在内的其他创始人坚决拒绝了这种“AGI独裁”的提议，不愿让OpenAI由Musk一人主导。Musk对此感到“愤怒”，甚至威胁要退出OpenAI，称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在提供免费资金”。他甚至提出将OpenAI出售给特斯拉，以便将其作为“摇钱树”，但这一提议也因创始人不愿Musk控制OpenAI而被拒绝。最终，Musk于2018年与OpenAI分道扬镳，尽管当时的离职被描述为“喧闹但相对友好”。
法律战火：从指控到反诉的升级
Musk离职后，Altman于2019年担任OpenAI首席执行官，并创建了一个有上限利润的实体。Musk对此表示不满，并要求Altman向外界明确他“对OpenAI的营利性部门没有财务利益”。尽管Musk持续向OpenAI捐款，但他对OpenAI的商业化路径始终抱有疑虑，认为Altman背离了最初的非营利承诺，追求个人利益。
2024年，Musk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指控Altman和OpenAI“愚弄”了他，通过“利用Musk对人工智能存在性危险的人道主义担忧”骗取了高达4400万美元的捐款。Musk声称，Altman从未真正打算让OpenAI保持非营利性质，而是从一开始就计划“背叛”这些承诺，以谋取个人利益。
OpenAI则以反诉回应，指控Musk在其退出后，因无法容忍OpenAI的成功而发起了长达数年的“骚扰运动”，旨在“摧毁OpenAI，并建立一个直接的竞争对手，以夺取AI行业的领先地位——不是为了人类，而是为了Elon Musk”。OpenAI称，Musk的动机是为了清除障碍，让他的xAI在AI行业中占据主导地位。
反诉中，OpenAI列举了Musk一系列“非法”和“无休止”的骚扰行为，包括迫使公司投入资源处理其撤回的法律主张、进行虚假的收购要约等。例如，OpenAI指控Musk在2025年2月强迫OpenAI接受一项“虚假”的收购要约，随后Musk将要约细节透露给《华尔街日报》，企图人为抬高OpenAI的估值，并可能吓跑潜在投资者。OpenAI坚称，Musk从未真正打算收购OpenAI，其目的是误导公众，削弱OpenAI在生成式AI产品方面的领先优势。
针对Musk的指控，法院裁定OpenAI可以继续就Musk的“骚扰运动”提出索赔。然而，美国地区法官Yvonne Gonzalez Rogers指出，OpenAI的所有反诉都发生在Musk声称的违约期之后，因此案件将被分为两个阶段进行审理。目前，陪审团审判定于2026年3月30日进行，此后OpenAI的索赔才能得到解决。法官在裁决中批评了双方的“权术”，指出他们“为了各自的目的而自相矛盾”。
社交媒体：言语交锋的新战场
法律战的同时，Altman和Musk之间的紧张关系也在社交媒体平台X上持续升级。最初，两人在X上还保持着相对友好的互动，讨论电影、太空和科学，甚至开玩笑谈论Musk使用安眠药的话题。2019年，Altman曾公开支持Musk，称“与Elon作对在历史上一直是个错误”，并赞扬特斯拉的产品优势。2021年，Musk也曾称赞“OpenAI将编程模型整合到GitHub AI工具中做得很好”。
然而，自2022年11月ChatGPT发布以来，Musk对OpenAI的态度急转直下。他先是声称OpenAI“无关紧要”，预测它将“显然”失败。随后，他又开始敲响警钟，呼吁暂停生成式AI开发六个月，特别指出“比OpenAI刚刚发布的GPT-4更先进的模型对社会和人类构成了深刻风险”，意图以此延缓OpenAI的发展。然而，在此期间，Musk却悄然启动了竞争对手xAI的建设。2023年7月，Musk正式宣布xAI成立，此后，他的“骚扰运动”愈演愈烈，不仅动用法律手段，还通过协调媒体宣传和其自身的社交媒体平台，对OpenAI进行全方位的攻击。
随着OpenAI的成功不断累积，Musk在X上的攻击也日益加剧。他在2024年提起诉讼后，向其2.24亿粉丝宣称“OpenAI是一张纸牌屋”。他还向加利福尼亚州和特拉华州的检察长施压，要求他们“强制”OpenAI“拍卖其资产，以造福Musk及其 associates”，声称自己受到了欺骗。
2024年，Musk的X攻击“火力全开”，将OpenAI形容为“数字弗兰肯斯坦的怪物”、“一个谎言”、“邪恶”和“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这些攻击在2025年Musk看似虚假的OpenAI收购尝试中达到顶峰，OpenAI声称Musk的一位盟友Ron Baron在CNBC上承认，这并非真的要收购OpenAI的资产，而是为了“获取‘发现’并深入OpenAI内部”。
长期以来，Altman对Musk的激进言论多采取谨慎回应。例如，2022年Musk警告ChatGPT“可怕地优秀”时，Altman也只是谨慎地同意OpenAI“危险地”接近“强大的人工智能”，但在“真正”的AGI方面仍需至少十年。2024年Musk用Grok的幽默编程嘲笑GPT-4为“GPT-Snore”时，Altman也未作回应。
然而，Altman的忍耐似乎在本周达到了极限。当Musk嘲笑OpenAI与美国政府合作启动的价值5000亿美元的“星际之门项目”时，Altman不仅驳斥了Musk“OpenAI没有钱”的说法，还讽刺地邀请Musk参观工作现场，并指出“这对国家有利”，并提醒Musk，即使在新的政府角色中，也应“将美国放在首位”，这标志着Altman开始对Musk进行更直接和强硬的反击。
深层驱动力：尊重、嫉妒与市场霸权
Altman与Musk之间的“相爱相杀”并非简单的商业竞争，其背后交织着复杂的个人情感、行业愿景和市场策略。一方面，两人都对AI的巨大潜力抱有深刻的理解和热情，并曾是推动OpenAI从无到有的关键力量。Altman曾在2022年称赞Musk是“我们时代最具启发性的企业家”，这表明他内心深处对Musk的成就仍怀有敬意。
另一方面，Musk的言行也透露出对OpenAI成就的某种“嫉妒”。OpenAI指控，Musk“无法容忍”看到他曾放弃并宣告“注定失败”的企业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这种复杂的情绪，促使他采取各种手段，试图削弱OpenAI的领先地位，为自家的xAI铺平道路。
此外，对AI发展路径和控制权的根本分歧是导致冲突的核心。Musk始终坚持AI应由少数精英控制以确保其安全，而Altman则倾向于更为开放和普惠的模式。这种理念上的差异，最终演变为对公司所有权、商业模式乃至市场主导权的激烈争夺。
未来展望：AI领域的持续竞争与挑战
Sam Altman与Elon Musk的这场“世纪之战”远未结束。随着AI技术的飞速发展和应用场景的不断拓展，OpenAI和xAI等公司将继续在技术创新、市场份额和人才竞争上展开激烈较量。法律诉讼的进展，社交媒体上的隔空喊话，都将成为这场大戏的组成部分。
这场斗争不仅仅关乎两位科技巨头的个人恩怨，更关乎人工智能行业的未来走向。它迫使我们思考：AI的控制权应掌握在谁手中？商业利益与公共福祉之间如何平衡？以及如何在快速发展中确保技术的安全性和伦理性？这些问题，随着Altman和Musk之间紧张关系的加剧，变得愈发紧迫。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两位领导者之间的竞争无疑将加速AI技术的迭代和创新。这种高强度的对抗，可能会催生出更先进的AI模型和更广泛的应用，但同时也可能带来行业内部的分裂和监管上的挑战。可以预见，在可预见的未来，Sam Altman与Elon Musk的名字，将继续与人工智能的进步和波澜壮阔的发展紧密相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