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埃隆·马斯克的商业帝国正经历一场罕见的高管流失潮。作为全球最富有的人，马斯克同时管理着包括SpaceX、特斯拉在内的五家公司，员工总数超过14万人。然而，近期特斯拉和马斯克的AI初创公司xAI等核心企业的高级管理人员纷纷离职，引发了业界广泛关注。这一现象背后，既有马斯克日益激进的政治立场，也有频繁的战略转向、大规模裁员以及高压工作文化等多重因素。
特斯拉：从稳定到动荡
特斯拉长期以来一直是马斯克商业帝国中最稳定的组成部分。然而，2024年4月特斯拉裁员14,000人后，许多核心团队成员选择离开。这些离职部分是由于马斯克将投资从新的电动汽车和电池项目转向机器人、AI和自动驾驶出租车项目，而许多员工曾认为这些新项目对特斯拉减少全球排放的使命至关重要。
据知情人士透露，马斯克取消了内部代号为NV-91、粉丝在线上称之为Model 2的2.5万美元低成本电动汽车项目，这款车型原本计划在新兴市场销售。负责监督该项目的车辆项目总监丹尼尔·胡（Daniel Ho）于2024年9月离职，加入了谷歌的自动驾驶出租车部门Waymo。
其他多位高管也因战略转向而离职，包括公共政策高管罗汉·帕特尔（Rohan Patel）、哈桑·纳扎尔（Hasan Nazar）以及动力系统和能源部门主管德鲁·巴利诺（Drew Baglino）。超级充电部门负责人丽贝卡·蒂努奇（Rebecca Tinucci）在马斯克解雇整个团队并放慢高速充电站建设后转投Uber。
2024年夏末，负责Model Y和Cybertruck发布的负责人大卫·张（David Zhang）离职。2024年11月，首席信息官纳格什·萨尔迪（Nagesh Saldi）也选择离开。在特斯拉工作了18年的公司老将维内特·梅塔（Vineet Mehta）被同事形容为"对电池所有事情都至关重要"，于2024年4月辞职。负责Optimus人形机器人项目的米兰·科瓦奇（Milan Kovac）于6月离职，随后Optimus AI团队负责人阿什什·库马尔（Ashish Kumar）于本月跳槽至Meta。
"特斯拉的财务回报显著更大，"库马尔在X上回应关于他因金钱离职的批评时写道。"特斯拉以薪酬丰厚而闻名，远在扎克伯格让这变得流行之前。"
销售团队震荡与客户关系
在特斯拉销量急剧下降的背景下，许多员工将此归咎于马斯克疏远了自由派客户。马斯克的亲密顾问、被誉为"消防员"和"执行者"的奥米德·阿什法尔（Omead Ashfar）于6月被解去北美销售和运营主管一职。阿什法尔的副手特洛伊·琼斯（Troy Jones）也随后离职，结束了他在特斯拉15年的服务生涯。
"马斯克的行为正在影响士气、留任和招聘，"一位长期的高级助手表示。"他从一个所有人都喜欢他的位置，转变为只有特定群体支持他。"
xAI：初创公司的高管频繁更替
马斯克的两年AI初创公司xAI于3月与他的社交网络X合并，其人员流动更为迅速。首席财务官和总法律顾问在短时间内相继离职，间隔仅一周。
xAI的总法律顾问罗伯特·基尔（Robert Keele）在8月初结束了为期16个月的任期，发布了一段AI生成的视频，内容是一位穿着西装的律师在铲熔融煤时尖叫。"我爱我的两个幼儿，但我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他们，"他评论道。
迈克·利贝雷托（Mike Liberatore）在担任xAI首席财务官仅三个月后便跳槽至马斯克的宿敌、OpenAI的萨姆·奥特曼（Sam Altman）麾下。"102天——每周7天在办公室；每周工作120多个小时；我热爱努力工作，"他在LinkedIn上写道。
高压工作文化与"特斯拉时间"
"埃隆世界中的唯一常数是他如何迅速消耗他的副手，"这位亿万富翁的一位顾问表示。"就连董事会都开玩笑说，有时间和'特斯拉时间'。这是一种24/7竞选风格的工作理念。不是每个人都适合那种。"
马斯克的Intensity在2022年底ChatGPT推出后变得更加尖锐，这一产品震撼了硅谷既定秩序。员工们认为，马斯克与奥特曼的竞争——他们曾共同创立OpenAI，后反目成仇——是给员工施加压力的原因。
"埃隆对ChatGPT心存芥蒂，每时每刻都在试图让萨姆破产，"一位近期离职的高级管理人员表示。
上周，xAI指责其竞争对手挖工程师，目的是"掠夺和挪用"其代码和数据中心机密。OpenAI称这起诉讼是"马斯克持续骚扰的最新一章。"
政治立场引发的道德困境
一些内部人士指出，马斯克对美国和欧洲唐纳德·特朗普的支持以及对极右翼煽动者的倡导引起了员工的不安。
他们表示，一些员工害怕与家人讨论马斯克从跨性别人士权利到保守派活动家查理·柯克被谋杀等一切问题的两极分化观点。
"马斯克的行为正在影响士气、留任和招聘，"一位长期的高级助手表示。"他从一个所有人都喜欢他的位置，转变为只有特定群体支持他。"
企业文化与道德冲突
马斯克、特斯拉和xAI均拒绝置评。
特斯拉主席罗宾·丹霍尔姆（Robyn Denholm）表示："总是有关于人们离职的头条新闻，但我没有看到人们加入的头条新闻。我们的后备力量非常出色……实际上，我们在特斯拉培养人才做得很好，我们仍然是人才的磁石。"
在xAI，一些员工对马斯克的言论绝对主义和他为与OpenAI和谷歌竞争而匆忙推出新AI功能时对用户安全的宽松态度表示犹豫。今年夏天，集成到X中的Grok聊天bot在马斯克下令使其减少"觉醒"后赞扬了阿道夫·希特勒。
知情人士表示，前首席财务官利贝雷托是与管理层内部圈层在公司结构和严格的财务目标上存在冲突的高管之一。
"表现出马斯克特质的埃隆忠诚派正在解雇人员，并做出我认为内部人士非常担忧的安全决策，"其中一人补充道。"迈克是一个商人，一个资本家。但他也是一个做事正确的人。"
《华尔街日报》首先报道了内部纠纷的一些细节。
X首席执行官琳达·雅卡罗（Linda Yaccarino）在7月辞职，当时社交媒体平台被xAI收购。她对马斯克的单方面决策以及对广告收入的批评感到沮丧。
一个月后，xAI的联合创始人兼首席工程师伊戈尔·巴布什金（Igor Babuschkin）辞职，创办了自己的AI安全研究项目。
据知情人士透露，通讯高管戴夫·海辛格（Dave Heinzinger）和约翰·斯托尔（John Stoll）分别在X工作了三个月和九个月后，返回了他们之前的公司。
X还失去了一大批直接向马斯克汇报并帮助与xAI整合的高级工程师和产品人员。这包括产品工程主管王浩飞（Haofei Wang）和消费者产品与支付主管帕特里克·特劳伯（Patrick Traughber）。负责X和xAI基础设施工程的乌代·鲁德拉拉朱（Uday Ruddarraju）和基础设施工程师迈克尔·道尔顿（Michael Dalton）被OpenAI挖走。
马斯克的领导风格与企业影响
马斯克没有表现出任何放松的迹象。xAI的调情"Ani机器人"因与青少年Grok应用用户的性明确交互而引发争议。但公司所有者在xAI大厅安装了Ani的全息图迎接员工。
"他是老板，是阿尔法，任何不这样对待他的人，他都会想办法删除，"一位前特斯拉高管表示。
"他没有灰色地带，高度计算性和专注性……这使他难以共事。但如果你与最终目标一致，并且能够忍受，那就没问题。很多人都是这样做的。"
未来展望
马斯克帝国的高管流失潮引发了对企业长期稳定性和领导可持续性的担忧。在科技行业，高管团队的稳定往往与公司的战略方向和创新能力密切相关。频繁的高管变动可能导致战略执行不连贯、企业文化建设困难以及人才吸引力下降。
然而，马斯克似乎并不担忧这些挑战。他的高强度工作风格和对创新的追求确实吸引了一批愿意接受挑战的人才。正如一位前高管所言，"如果你与最终目标一致，并且能够忍受，那就没问题。"
对于特斯拉和xAI等公司而言，如何在保持创新活力的同时，建立更可持续的企业文化和工作环境，将是未来面临的关键挑战。而对于马斯克个人而言，如何在推动商业帝国扩张的同时，平衡个人政治立场与企业社会责任，也将影响其企业的长期发展轨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