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华尔街科技股和债券市场的抛售潮中，一家公司的表现格外引人注目——甲骨文(Oracle)的股价跌幅远超其他科技巨头。这场市场震荡的背后，是甲骨文为了转向人工智能而进行的巨额借款和对OpenAI合同的过度依赖，引发了投资者对其商业模式的深刻质疑。
巨额投资引发的市场担忧
这家由拉里·埃里森创立的美国软件集团在AI竞赛中采取了激进策略，承诺未来几年在芯片和数据中心上花费数千亿美元，主要作为向OpenAI提供计算能力交易的一部分。然而，这种大规模、快速的市场行动让一些投资者感到不安，尤其是在市场密切关注所谓超大规模科技公司数据中心支出的背景下。
甲骨文股价在过去一个月下跌了25%，几乎是表现第二差的超大规模科技公司Meta跌幅的两倍。这一下跌使其市值损失超过2500亿美元——这是在该公司9月披露与OpenAI的交易后发生的。自9月中旬以来，追踪甲骨文债务价格的金融时报指数下跌了约6%，表现明显差于其主要同行。
"这是一个与投资者在云服务中看重的商业模式完全不同的模式，"Rothschild & Co Redburn的Alex Haissl表示。"当你看收入数字时，这些交易看起来很棒，但它们非常资本密集，因此创造的价值很少。"
财务数据揭示的风险
甲骨文的财务状况确实令人担忧。根据彭博数据，该公司的长期债务约为960亿美元，比一年前的750亿美元大幅增加。摩根士丹利预测，到2028年，这一数字将飙升至约2900亿美元。甲骨文在9月发行了180亿美元债券，并正在与美国多家银行洽谈通过债务融资筹集380亿美元。
"就他的支出方式而言，埃里森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常规轨迹，"一位长期跟踪甲骨文股票但未对其做空的对冲基金经理表示。"市场显然不再对那些在AI上无限制烧钱的感兴趣。"
信用评级机构穆迪也指出了甲骨文依赖少数几家AI公司的重大风险。标普全球警告称，到2028年，甲骨文的三分之一收入将绑定于单一客户，即其对OpenAI的依赖。 "这对甲骨文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负债和信用风险。你的主要客户，迄今为止最大的客户，是一家风险投资支持的初创公司，"标普全球的董事Andrew Chang表示。
与同行的财务对比
在亚马逊、谷歌、微软和Meta这五大超大规模科技公司中，甲骨文是唯一一家自由现金流为负的公司。根据摩根大通的数据，其债务与权益比率已飙升至500%，远高于亚马逊的50%和微软的30%。
尽管所有五家公司在近年来的支出热潮中都出现了现金与资产比率显著下降，但摩根大通发现，甲骨文的比率是最低的。摩根大通分析师指出，"[甲骨文]激进的AI建设雄心与其投资级资产负债表的限制之间存在紧张关系。"
分析师还注意到，甲骨文的数据中心租期远长于其向OpenAI出售容量的合同。
Oracle的战略转型
甲骨文已经签署了至少五份美国数据中心的长期租赁协议，这些数据中心最终将由OpenAI使用，导致1000亿美元的资产负债表外租赁承诺。这些地点的建设水平各不相同，有些预计要到明年才会动工。
从2019年到今年9月卸任的甲骨文唯一首席执行官萨夫拉·卡茨(Safra Catz)曾因所需巨额费用而抵制扩展其云业务。作为甲骨文转向以AI为重点的新时代的一部分，她由联席首席执行官克莱·马古尔克(Clay Magouyrk)和迈克·西西利亚(Mike Sicilia)接替。
卡茨现在是甲骨文董事会执行副主席，根据美国监管文件，她今年已经行使了股票期权并出售了25亿美元的甲骨文股票。她曾宣布计划在2024年底行使股票期权。
市场的矛盾态度
尽管面临这些担忧，甲骨文高管表示，由于AI需求远超现有算力供应，其与OpenAI的交易将带来丰厚回报。甲骨文表示，其与OpenAI的交易将在2027年至2032年间产生3000亿美元的收入。
根据SPE Visible Alpha汇编的估计，甲骨文的基础设施业务预计到2029年将使收入增长超过10倍。而且，华尔街大多数分析师对其股票持乐观态度。
甲骨文股价今年仍上涨了30%，表明市场对其长期前景仍有一定信心。然而，最近的抛售表明，投资者越来越关注其短期财务风险。
OpenAI也面临着如何在未来八年履行其承诺在AI基础设施上支出1.4万亿美元的问题。它已经与几家科技巨头达成了协议，包括甲骨文的竞争对手。
投资者面临的抉择
对于投资者而言，甲骨文的案例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在AI竞赛中，应该容忍多大的财务风险？虽然甲骨文的战略雄心令人印象深刻，但其执行方式引发了严重担忧。
分析师警告说，如果少数几家亏损的AI初创公司（如OpenAI和Anthropic）未能兑现其技术承诺，那么几家大型科技集团的高估值和巨额资本支出可能会适得其反。
周四，随着纳斯达克指数下跌2.3%，甲骨文股价下跌了4.2%——这是由科技股引领的一系列抛售中的最新一次。该股票在周五收复了部分损失。
行业警示
甲骨文的经历可能为整个科技行业敲响警钟。随着AI竞赛的加剧，科技公司需要平衡创新与财务谨慎。过度依赖单一合作伙伴、承担过多债务或忽视现金流问题，都可能在未来带来严重后果。
正如一位分析师所言："在AI时代，速度很重要，但生存更重要。甲骨文的案例表明，即使是最成功的科技公司，也需要在追求技术领先的同时，保持财务健康。"
未来展望
甲骨文的故事远未结束。随着AI技术的不断发展和市场情绪的变化，这家科技巨头将面临重大挑战。能否在保持财务纪律的同时实现其AI雄心，将决定其在科技行业中的长期地位。
对于投资者而言，甲骨文的案例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教训：在评估科技公司时，除了关注其技术愿景和市场地位外，还需要密切关注其财务状况、风险管理能力和商业模式的可持续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