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技行业的历史长河中，很少有技术像人工智能这样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引发如此巨大的投资热潮和市场关注。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质疑声音出现，一个问题开始萦绕在投资者和行业观察者心头：AI泡沫是否即将破裂？
直面AI泡沫：Ed Zitron的尖锐批评
最近，Ars Technica与著名AI批评者、《Better Offline》播客主持人Ed Zitron进行了一场深入对话，探讨了生成式AI行业的真实状况。尽管技术连接问题频发，但Zitron与主持人Benj Edwards还是就OpenAI的财务状况、基础设施承诺以及Sam Altman的角色等关键议题展开了坦率的交流。
Zitron对AI行业的批评可谓毫不留情。他在一封通讯中将生成式AI市场描述为"一个500亿美元收入行业伪装成万亿美元行业"。这一观点直指AI行业的核心矛盾：实际收入与市场估值之间的巨大差距。
实际能力与市场宣传的巨大鸿沟
当被问及"为什么您对AI如此愤怒"时，Zitron的回答直指问题的核心：AI的实际能力与其市场宣传之间的脱节。"因为每个人都在把它当作它不是的东西来对待，"Zitron解释道，"他们把它当作能解决一切问题的灵丹妙药，是软件和硬件增长的未来，是计算的未来。"
Zitron特别指出了AI代理(AI agents)概念的虚假性："AI代理是科技行业有史以来最恶劣的谎言之一。自主代理根本不存在。"
财务现实：OpenAI的巨额亏损
OpenAI的财务状况为Zitron的论点提供了有力证据。据估计，仅2025年上半年，OpenAI的亏损就高达97亿美元。这一惊人的数字表明，尽管AI行业吸引了巨额投资，但其商业模式的经济性仍然堪忧。
Zitron将AI公司的相对较小收入与流向该行业的巨额资本支出进行了对比。即使是主要的云服务提供商和芯片制造商也开始显示出压力。据报道，甲骨文公司在安装英伟达新的Blackwell GPU后三个月内亏损了1亿美元，而Zitron指出这些GPU"极其耗电且运行成本高昂"。
实用价值：AI工具的实际应用场景
尽管对AI行业持批评态度，Zitron也承认AI工具在某些特定场景下的实用价值。主持人Benj Edwards分享了自己使用AI聊天机器人的经验：频繁用于头脑风暴和从不同角度看待问题。
"我发现我使用AI模型作为某种知识翻译器和框架翻译器，"Edwards解释道。在经历新冠后遗症导致的脑雾后，他发现ChatGPT和Claude等工具特别有助于增强记忆能力：用模糊、绕圈子的方式描述某事，然后快速获得可以验证的答案。
Zitron承认这可能对Edwards个人有用，但不愿从这一个数据点得出更广泛的结论："我理解这可能对你有帮助，这很酷。我很高兴它能以这种方式帮助你，但这不是一个万亿美元级别的用例。"
计算成本：历史趋势与现实挑战
尽管Zitron对AI持批评态度，但Edwards表达了一种观点：对AI模型运行成本和电力需求的担忧最终不会成为问题。
Edwards通过历史案例来支持这一观点：计算成本历史上呈下降趋势。他以美国空军20世纪50年代的SAGE计算机系统为例：一个四层楼高的建筑，每秒执行75,000次操作，同时消耗两兆瓦电力。如今，口袋大小的手机提供的计算能力是50年代无法想象的，从能耗角度看更是如此。
"我认为最终会是这样，"Edwards说道，暗示AI推理成本可能在未来几年遵循类似的改进模式，AI工具最终将成为计算机操作系统的商品组件。
Zitron对此持怀疑态度，认为AI成本目前正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成本正在全面上升，"他说道。即使是Cerebras和Grok等较新系统也能更快生成结果，但成本并未降低。他还质疑即使AI技术变得有利可图，将其集成到操作系统中是否会证明有用，因为AI模型在处理确定性命令和保持一致性行为方面存在困难。
电力问题与循环投资模式
Zitron在讨论中最尖锐的批评之一集中在OpenAI的基础设施承诺上。该公司承诺为其在德克萨斯州阿比林的Stargate项目建造需要100亿瓦电力容量(相当于10座核电站)的数据中心。根据Zitron的研究，该镇目前只有3.5亿瓦的发电能力和一个2亿瓦的变电站。
"十亿瓦的电力很多，这不是《红色警戒2》游戏，"Zitron说道，引用了即时战略游戏。"你不能只是建造一个发电站，它就建成了。需要数月的实际物理工作来确保它不会杀死所有人。"
他相信许多宣布的数据中心永远不会完工，称这些基础设施承诺为"沙滩上的城堡"，而财经媒体中似乎没有人愿意直接质疑这一点。
Zitron还揭示了支撑该行业的基本上是循环投资模式。他指出了OpenAI与甲骨文和英伟达的3000亿美元交易，以及英伟达与CoreWeave的关系作为例子："CoreWeave，他们实际上...他们资助了CoreWeave，成为其最大客户，然后CoreWeave利用该合同和这些GPU作为抵押品来筹集债务购买更多GPU。"
泡沫破裂的时间表与触发因素
当被问及AI泡沫何时会破裂时，Zitron预测将在未来一年半内发生，尽管他承认可能更早。他预计这将是一系列事件而非单一戏剧性崩溃：一家AI公司将用完资金，引发其他初创公司和风险投资支持者的恐慌，创造一个甩卖环境，使未来的融资变得不可能。
"不会是一个贝尔斯登时刻，"Zitron解释道，"将是一连串事件，直到市场恐慌。"
根据Zitron的观点，问题的核心在于英伟达。该芯片制造商的股票代表标普500指数价值的7%至8%，更广泛的市场已依赖于英伟达的持续超高速增长。当英伟达在1月份公布"仅"55%的同比增长时，市场出现了波动。
"英伟达的增长是泡沫膨胀的原因，"Zitron说，"如果他们的增长下降，泡沫就会破裂。"
他还警告了更广泛的后果："我认为一场衰退即将到来。一旦市场明白科技不会永远增长，他们就会对硅谷进行大规模清理。"这与他的更大论点相联系：科技行业已经耗尽了真正的超高速增长机会，正试图通过AI制造一个。
当AI泡沫破裂：可能的影响与后果
AI泡沫的破裂可能会对整个科技行业产生深远影响。首先，大量依赖AI融资的初创公司将面临生存危机，许多可能会倒闭或被低价收购。其次，与AI相关的硬件和基础设施供应商将遭受重大打击，尤其是那些过度扩张的公司。
更广泛地说，泡沫破裂可能导致科技行业的整体估值调整。过去十年，科技股一直享受着高估值，部分原因是投资者对AI等颠覆性技术的期望。如果这些期望未能实现，可能会导致科技板块的整体重新定价。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AI泡沫的破裂并不意味着AI技术的终结。相反，它可能导致行业更加注重实际应用和可持续商业模式，而非炒作和短期增长。历史上，许多技术泡沫破裂后，相关技术仍然找到了其真正的应用场景和商业价值。
平衡视角：AI的实际价值与局限
尽管对AI泡沫持批评态度，但重要的是认识到AI技术确实在某些领域展示了价值。例如，在辅助内容创作、代码生成、语言翻译和数据分析等方面，AI工具已经能够提供实际帮助。
此外，AI在医疗诊断、药物发现和科学研究等领域的应用也显示出巨大潜力。这些应用可能不会立即产生巨大商业回报，但长期来看可能会对社会产生重大积极影响。
然而，正如Zitron和Edwards都同意的，当前的AI助手被宣传超出了其实际能力。AI模型不是人，不是好的事实参考，因此目前无法完全替代人类决策和智力劳动。相反，AI模型应该被视为人类能力的增强：作为工具而非自主实体。
结论：理性看待AI发展
AI是否处于泡沫中，以及何时会破裂，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然而，Ed Zitron的批评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平衡视角，提醒我们审视AI行业的实际经济性和可持续性。
无论泡沫何时破裂，AI技术很可能将继续发展，但其轨迹可能会更加务实和注重实际应用。投资者、开发者和用户都需要保持理性，既不过度炒作也不完全否定AI的潜力，而是基于实际价值和长期发展做出判断。
最终，AI的成功不应仅由市场估值和短期投资回报来衡量，而应看它是否能够真正解决实际问题，提高人类生活质量，并推动社会进步。在这个意义上，AI的未来可能比当前的泡沫或批评所暗示的要更加复杂和多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