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a正经历一场由其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亲自导演的、二十年来最为剧烈的领导层重组。这场变革的核心围绕着Meta在人工智能领域的雄心,以及其旨在构建“个人超级智能”的宏大愿景。然而,这场重塑并非一帆风顺,高调挖角与迅速离职并存,内部摩擦与战略调整交织,共同描绘出这家科技巨头在AI时代转型期的复杂图景。
人才争夺与高薪挖角下的暗流涌动
为了在日益激烈的AI军备竞赛中迎头赶上,扎克伯格投入了巨额资金和资源,旨在吸引全球顶尖的AI人才。其中,对OpenAI的ChatGPT联合创始人赵生佳的招募尤为引人注目。然而,赵生佳在加入Meta数日内便威胁辞职并计划重返OpenAI,这一事件无疑给Meta的AI战略蒙上了一层阴影。根据知情人士透露,经过一番斡旋,赵生佳最终被授予Meta新任“首席AI科学家”的头衔,才最终留了下来。这起事件充分暴露了Meta在人才吸引和留用上面临的挑战,即使提供了诱人的九位数签约奖金和庞大的计算资源,也难以完全消除顶尖研究人员对组织文化和未来愿景的考量。
除了赵生佳,扎克伯格还从外部引入了一批新的高管,包括前Scale AI首席执行官亚历山大·王(Alexandr Wang)和前GitHub负责人纳特·弗里德曼(Nat Friedman)。这些新面孔的加入,标志着扎克伯格试图将AI部门的领导权,从长期追随者手中逐渐转移至新聘请的、具有商业头脑和行业影响力的新一代高管手中。这一策略旨在通过注入新鲜血液,加速Meta在AI领域的突破。
新旧势力交锋:组织动荡与人才流失加剧
然而,这种领导层的快速更迭与外部人才的大量涌入,不可避免地引发了内部动荡。新加入的AI专家们在试图施展拳脚的同时,也需要适应Meta这家市值1.95万亿美元巨头庞杂的内部运作方式和扎克伯格亲力亲为的管理风格。一位与Meta新AI领导者关系密切的投资者形容目前的局面是“群雄并起”。
这种适应期的摩擦,已导致一些新入职的AI员工在短暂任期后选择离开。例如,机器学习科学家伊桑·奈特(Ethan Knight)在加入Meta数周后便选择辞职。另一位前OpenAI研究员阿维·维尔马(Avi Verma)甚至完成了入职流程,但最终没有出现在工作岗位上。此外,研究科学家里沙布·阿加瓦尔(Rishabh Agarwal)也在X上宣布离职,他表示虽然扎克伯格和王的愿景“极具吸引力”,但他“感受到承担不同类型风险的冲动”。
与此同时,多位Meta的资深员工也选择了离开,包括在生成式AI部门工作了九年和十年的查亚·纳亚克(Chaya Nayak)和洛雷达娜·克里桑(Loredana Crisan)。这些离职事件表明,内部老员工也在适应新的组织结构和领导风格上遇到了挑战。Meta方面对此回应称,“任何如此规模的组织都存在一定程度的人员流失,这很正常。我们专注于实现个人超级智能的目标。” 他们还强调,赵生佳从一开始就是Meta超级智能工作的科学负责人,公司只是在团队到位后才正式确定了他的首席科学家头衔。
AI战略调整与内部结构重塑
在人才动荡的背景下,Meta对其AI战略和组织结构进行了多次调整。最近,Meta宣布将AI部门——更名为Meta超级智能实验室(MSL)——重组为四个独立的团队。这已经是六个月内对AI部门进行的第四次重组,频繁的调整引发了一些内部员工的戏谑,认为“再来一次重组,一切都会好起来”。
亚历山大·王被任命负责Meta所有的AI工作,他直接向扎克伯格汇报,并领导着一个被称为“待定”(TBD)的、极其神秘的新部门,该部门汇集了众多明星级AI人才。然而,据知情人士透露,TBD团队的首批举动之一,便是Meta不再积极致力于向公众发布其旗舰大模型Llama Behemoth,因为该模型未能达到预期性能。相反,TBD团队正专注于构建更新、更前沿的模型,这标志着Meta在开源策略上可能出现微妙转变。
扎克伯格本人对TBD团队投入了极大的精力,甚至有人批评他存在“微观管理”倾向。他与亚历山大·王在实现“超级智能”(即超越人类能力的AI)的时间表上存在分歧,扎克伯格倾向于推动团队更快前进。Meta方面否认了这种“人为制造的紧张局势”。同时,亚历山大·王作为一名没有大型科技公司管理经验的创业者,其领导风格也与部分员工产生摩擦。一些新招聘的AI专家对公司内部的官僚主义和对计算资源等承诺的内部竞争感到沮丧。Meta则坚称,TBD实验室拥有“业内最高的每研究人员计算能力,并且这一能力将持续增长”。
领导层格局变迁与权力再分配
这次重组还部分地边缘化了Meta的一些原有领导者。Meta的首席AI科学家杨立昆(Yann LeCun)虽然保留了职位,但现在需要向亚历山大·王汇报。此前领导Llama和生成式AI工作的艾哈迈德·阿尔-达勒(Ahmad Al-Dahle)并未被任命为任何新团队的负责人。首席产品官克里斯·考克斯(Chris Cox)虽然仍是CPO,但生成式AI这一曾属他管辖的领域,现在由直接向扎克伯格汇报的亚历山大·王负责,这实质上削弱了考克斯在AI核心战略上的直接影响力。Meta表示,考克斯“仍然深度参与”其更广泛的AI工作,包括监督推荐系统。
尽管存在一些磨合问题,但新的领导层变动也受到了一些人的欢迎。例如,受欢迎的企业家兼风险投资家纳特·弗里德曼被任命为产品与应用研究负责人,该团队负责将AI模型整合到Meta的各类应用中。赵生佳作为顶尖技术专家的加入,也被Meta内部和行业视为一项重要突破,认为他拥有推动公司AI发展的决策力。
未来展望与持续挑战
展望未来,Meta正在权衡AI团队的潜在裁员。一份上周分享给管理层的备忘录显示,Meta“暂时停止了所有Meta超级智能实验室团队的招聘,商业关键职位除外”。王团队将逐案评估招聘需求,但招聘冻结“将允许领导层在制定战略的同时,深思熟虑地规划我们2026年的人力增长”。
Meta在AI领域的激进策略,无疑展现了扎克伯格夺取“个人超级智能”高地的决心。然而,频繁的组织重组、高管的快速流动以及新旧团队的文化摩擦,都构成了其通向这一目标路上的巨大挑战。如何在高速创新与组织稳定之间取得平衡,如何在吸引顶尖人才的同时实现有效的文化融合与资源分配,将是Meta在未来几年内必须面对的关键问题。这场“Meta AI人才震荡”不仅是人员层面的调整,更是其整体AI战略和企业文化深度变革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