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AI版权之战升级，华纳兄弟对Midjourney提起诉讼
华纳兄弟娱乐公司近日对AI图像生成平台Midjourney提起了一项引人注目的诉讼，再次将人工智能在创意内容生成领域的版权争议推向风口浪尖。此案紧随迪士尼和环球影业此前对Midjourney的类似指控，共同构成了娱乐巨头对AI技术侵犯知识产权的最新法律攻势。华纳兄弟的核心诉求是阻止Midjourney未经授权地生成和分发其旗下经典角色，如蝙蝠侠、超人、史酷比以及瑞克和莫蒂等的仿制品。这场诉讼不仅关乎数亿美元的潜在赔偿，更在于划定生成式AI技术在创意产业中运行的法律和道德边界，对整个数字内容生态系统产生深远影响。当前，随着AI技术日渐成熟，其与现有版权法律体系的摩擦日益加剧，使得这类案件成为未来数字内容创作和分发模式的关键试金石。
核心指控：Midjourney如何“公然侵犯”经典角色
华纳兄弟在诉讼中明确指出，Midjourney“公然地”将华纳兄弟探索公司（Warner Bros. Discovery）的知识产权视为己有。其指控Midjourney允许订阅用户随意选择受版权保护的标志性角色，并在“任何可以想象的场景”中生成这些角色。诉讼书特别强调，Midjourney通过训练其模型生成了大量与华纳兄弟版权作品“极其相似”的图像，这些输出甚至包括了对特定电影帧的“截屏”式再现。例如，用户可以通过简单的提示词生成与DC漫画中超人、蝙蝠侠高度一致的图像，或是与《史酷比》、甚至《瑞克和莫蒂》等动画片风格无异的场景。尽管此前有观点认为Midjourney会阻止此类特定术语的生成，但事实证明其未能做到。华纳兄弟认为，Midjourney此举是为了利用这些流行角色推广其服务，追求不当利益，并指责其行为“范围广阔、意图明显且持续不断”。这种未经授权的再创作，严重稀释了原创IP的市场价值，并损害了华纳兄弟对其角色进行商业授权的专有权利。
法律策略深度解析：破解“统计模式分析”防御
面对Midjourney可能提出的辩护——即其系统通过“数十亿张公开图片”进行训练，生成图像是基于“视觉特征与文本配对之间复杂的统计关系”，而非直接复制存储的图像——华纳兄弟采取了更为精妙的策略。其并非直接指控Midjourney存储了其作品的副本，而是提出了一个更具穿透力的论点：Midjourney通过其软件、服务器及其他技术，“存储并固化”了与华纳兄弟版权作品相关的数据。这些数据以某种方式“体现”在模型中，使得Midjourney能够“生成、复制、公开展示并分发”这些作品的“无限副本”和“衍生作品”，这符合《版权法》的定义。知识产权律师兰迪·麦卡锡（Randy McCarthy）评论称，这是一种“非常巧妙”的方式来反击Midjourney的“统计模式分析”辩护，它促使法院思考，即使Midjourney模型本身不直接存储作品副本，其系统也依然在访问和利用与这些作品相关的数据。华纳兄弟进一步强调，Midjourney每一次提供其图像生成器的“实质性新版本”，都等同于重复了这一“大规模复制”过程，从而形成了对版权作品的持续性侵权。
次级责任与用户诱导：Midjourney的控制与“更少阻止”策略
华纳兄弟的诉讼还“更充分地”强调了Midjourney可能因“诱导用户直接侵权”而承担的次级责任（包括贡献侵权、诱导侵权和替代侵权）。这一点尤为关键，因为它不依赖于Midjourney直接侵权成立的前提。诉讼指出，Midjourney对其系统的输出拥有完全控制权，例如在推出视频生成功能后曾一度“暂时拒绝‘动画化’”华纳兄弟角色，但随后“故意”移除了这些保护措施，并宣称订阅用户将体验到“更少的被阻止任务”。这种行为被华纳兄弟解读为“蓄意引诱其用户侵权”。此外，诉讼还揭示了Midjourney在其Discord服务器、Reddit论坛以及“探索”页面上，用户如何轻松地生成和分享华纳兄弟角色图像，甚至通过“错拼”角色名称来绕过某些看似存在的保护机制。这些事实共同指向Midjourney在明知侵权风险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不采取充分的保护措施，甚至鼓励此类行为。这不仅挑战了其作为中介平台的责任界限，也加剧了其侵权行为的“故意性”指控。
市场竞争与知识产权价值的博弈
华纳兄弟还表达了对Midjourney潜在市场竞争的深切担忧。其认为，Midjourney通过窃取其最知名的角色，意图在流媒体市场与华纳兄弟展开竞争，从而“非法且不公平地”分流那些购买华纳兄弟周边产品（如海报、墙画、印刷品和涂色书）的消费者。这种行为不仅干扰了华纳兄弟的内容授权机会，还可能导致“实质性和不可弥补的损害”。此外，诉讼指出Midjourney每次输出所谓的侵权图像时，也“会利用其自身生成的输出进行训练”，从而形成一个不断增强对流行文化图标进行“AI伪造”的恶性循环。华纳兄弟强调，即使Midjourney无法完全阻止所有侵权输出，也本可以通过“最小化”这些输出的方式来减缓这一循环，但它却做出了“经过计算且以利润为导向的决定，对版权所有者提供零保护”。这种商业决策，在华纳兄弟看来，是对其核心资产的公然掠夺，对整个创意产业的长期发展构成了威胁。同时，Midjourney“随意”移除保护措施的先例，也让业界对未来AI平台的可靠性和合规性产生信任危机。
行业深思：AI时代版权保护的范式转变
这场诉讼无疑将对生成式AI的未来发展和创意产业的版权保护模式产生深远影响。麦卡锡律师指出，Midjourney在回应迪士尼/环球诉讼时曾提出，AI工具引用版权作品是“典型的变革性合理使用”，并声称工作室正试图“审查用户表达的工具”。同时，Midjourney还可能辩称华纳兄弟也从生成式AI模型中获益，例如许多订阅用户可能与华纳兄弟企业邮箱相关联，暗示华纳兄弟在寻求双重利益。然而，华纳兄弟通过其最新的诉讼策略，试图击破Midjourney的这些核心辩护，将焦点引向其在模型训练中对版权作品的“体现”以及对用户侵权的“诱导”。
此案的结果将不仅决定Midjourney的财务命运，更将重塑AI技术与法律、伦理之间的关系。它促使我们深思，在追求技术创新的同时，如何更好地平衡知识产权的保护，确保创意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并为数字内容的健康发展奠定坚实基础。对于AI开发者而言，此案将可能推动更严格的训练数据来源审查和输出内容合规性管理；对于内容创作者，它则引发了关于AI工具如何影响创意劳动价值和市场格局的深刻讨论。法律框架的演进，也将需要在AI模型如何界定“体现”、“衍生作品”与“合理使用”等复杂概念上给出更清晰的指引。最终，这场法律博弈的结果将为全球范围内的AI行业和内容创作者提供重要的法律先例和行为指南，标志着我们在探索数字经济新边界的道路上迈出了关键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