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始末：校车红灯下的自动驾驶困境
Waymo近期宣布将自愿召回其Robotaxi软件，这一决定源于一起引发广泛关注的校车超车事件。在美国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地区，一辆Waymo自动驾驶汽车被拍到从一辆正在下车的校车旁呼啸而过，当时校车正闪烁红色警示灯并已展开停车臂与横穿控制臂。
这一行为直接违反了美国最严格的交通法规之一——当校车亮起红色警示灯并伸出停车信号臂时，所有车辆必须立即停车、禁止超车。对于人类司机而言，此类违规将面临高达1000美元（约7068元）的严厉处罚。
Waymo事后解释称，当时校车部分堵塞了Robotaxi驶出的车道，而车辆系统未能识别到闪烁的警示灯或停车标志。这一解释引发了更多质疑：作为行业领先的自动驾驶技术，Waymo为何会在如此明显的交通标志识别上出现失误？
问题蔓延：从单次事件到系统性缺陷
随着调查深入，NHTSA发现这并非孤立事件。在美国得克萨斯州奥斯汀地区，自新学年开始（今年8月）以来，Waymo的Robotaxi非法超越校车的案例已达到19次，平均每周违反1.5次。如此频繁的违规行为，暴露了Waymo自动驾驶系统在识别校车警示信号方面存在系统性缺陷。
奥斯汀学区对此表示严重担忧，并正式要求Waymo在上下学时段内暂停其在学区内运营，直到完成相关软件更新并确保不再发生类似违法行为。然而，Waymo明确拒绝了这一要求，坚持继续运营。
NHTSA通常的调查周期长达18个月以上，但面对Waymo频繁的违规行为，监管机构迅速采取了行动，向Waymo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求其在2026年1月20日之前，就校车超车事件给出详细回应。
行业共性问题：特斯拉FSD的类似挑战
Waymo的校车难题并非自动驾驶行业的孤例。特斯拉的FSD（完全自动驾驶）系统也曾面临类似挑战。今年6月，第三方测试机构"黎明项目"发布的测试视频显示，开启FSD的特斯拉Model Y在模拟场景中，8次均非法超越闪烁警示灯的停驶校车，甚至撞倒了试图过马路的儿童假人。
值得注意的是，特斯拉已在最新V14.1.7版本中特别强调改进了校车场景的处理能力。这一行业共性问题表明，自动驾驶系统在识别特殊交通标志和应对复杂路况方面，仍存在显著的技术挑战。
公众信任危机：Waymo的"激进"驾驶风格争议
除了校车超车事件，Waymo近期还面临多起公众投诉和质疑，导致其公众信任度持续下滑。这些争议包括：
- 动物碰撞事故：自2021年起，Waymo至少卷入14起动物碰撞事故，近期又发生两起类似事件。
- 充电扰民：数十辆Waymo车辆在夜间集中充电、清洁和调度，造成闪光灯频繁闪烁、车辆提示音不断，严重影响周边居民生活。
- 交通违规：频繁出现闯红灯、加塞、在隧道内不规则行驶等行为。
- 安全风险：甚至有Waymo车辆带着乘客闯入警匪抓捕现场，不仅存在安全风险，还干扰了执法工作。
面对这些质疑，Waymo的一位产品负责人解释称，公司调整了驾驶风格，使其更加"激进"，以缓解"过度礼貌"在拥堵交通中导致的效率问题。然而，这一调整显然放大了极端场景下的动作偏差风险。
Waymo同时强调，其Robotaxi的安全性实际上高于人类驾驶，称造成严重人员伤亡的事故减少了91%，造成行人受伤的事故减少了92%。这一数据虽有一定说服力，但在频繁的违规事件面前，公众的信任已受到严重损害。
扩张计划：17城战略下的技术挑战
尽管面临诸多争议，Waymo的扩张计划仍在持续推进。公司宣布将在2026年加快Robotaxi服务范围扩张，明年计划在美国底特律、拉斯维加斯、圣地亚哥等3个主要城市推出服务。
目前Waymo的运营版图已覆盖5大城市：凤凰城、旧金山、洛杉矶、奥斯汀和亚特兰大。接下来还将进军12个新城市，其中包括其正式出海的首站伦敦。
在这些即将进入的城市中，底特律的加入尤为引人注目。这是Waymo首次进入常年冰雪天气的北方城市，无疑将对其自动驾驶系统提出更高要求。面对积雪、泥泞、冰面等复杂路况，Robotaxi的感知系统、决策能力和控制精度都将面临严峻考验。
技术反思：自动驾驶系统的局限性
Waymo的校车风波揭示了当前自动驾驶技术的几个关键局限性：
- 场景泛化能力不足：系统在常见路况下表现良好，但在特殊交通标志（如校车警示灯）识别上存在明显缺陷。
- 决策逻辑过于简单：面对校车停车场景，系统未能理解"安全第一"的优先级，而是选择了"效率优先"的路径。
- 环境感知鲁棒性有限：在复杂光照、天气条件下，系统对交通标志的识别准确率下降。
- 伦理决策机制不完善：当效率与安全冲突时，系统缺乏明确的伦理决策框架。
行业启示：安全与扩张的平衡之道
Waymo的案例为整个自动驾驶行业提供了重要启示：
- 技术成熟度验证：在扩大服务范围前，必须对系统进行更全面、更严格的场景测试，特别是针对特殊交通标志和复杂路况。
- 透明度与沟通：面对公众质疑，企业应提高透明度，主动沟通技术局限和改进计划，而非回避问题。
- 安全优先原则：在自动驾驶决策系统中，"安全"应始终是最高优先级，即使在效率可能受到影响的情况下。
- 监管合作：与监管机构保持密切沟通，主动配合调查，及时回应安全关切。
未来展望：自动驾驶技术的必经之路
尽管Waymo近期面临诸多挑战，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动驾驶技术的失败。相反，这些挑战是技术发展过程中必然遇到的瓶颈。每一次召回、每一次改进，都是系统向更安全、更可靠迈进的必经之路。
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和经验的积累，自动驾驶系统终将能够更好地应对各种复杂路况，包括校车停车这类特殊场景。然而，这一过程需要行业、监管机构和公众的共同努力，建立合理的期望值，给予技术足够的成长空间，同时确保安全底线不被突破。
Waymo的校车风波或许将成为自动驾驶行业发展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促使整个行业更加重视安全性和可靠性，为未来的大规模商业化应用奠定坚实基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