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社会，税收问题一直是公众讨论和政策制定的焦点。麻省理工学院（MIT）政治学教授安德烈娅·坎贝尔（Andrea Campbell）的新书《税收与不满》（Taxation and Resentment）深入探讨了美国公众对不同税收形式的看法，揭示了人们在税收问题上态度的复杂性和矛盾性。坎贝尔教授的研究表明，人们在抽象层面上支持累进税制，但在实际选择具体税种时，却往往偏爱那些对中低收入者负担更重的税收形式。这种矛盾现象背后隐藏着深刻的社会心理和政治因素，值得我们深入思考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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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收态度的复杂性
坎贝尔教授的研究发现，美国公众在税收问题上的态度并非单一和明确的。一方面，大多数人表示支持累进税制，即高收入者应该承担更高比例的税负。这种观点反映了社会公平和正义的理念，也符合人们对收入再分配的期望。另一方面，当涉及到具体税种的选择时，人们的偏好却发生了转变。例如，许多人认为销售税是公平的，尽管销售税是一种累退税，会对低收入者造成更大的负担。这种看似矛盾的现象，实际上反映了人们对不同税种的认知和感受存在差异。
销售税之所以被认为是累退税，是因为低收入者会将更大比例的收入用于消费，因此销售税会占据他们收入的更大份额。然而，许多人仍然认为销售税是公平的，部分原因是富人也无法避免缴纳销售税。这种观点表明，人们在评价税收公平性时，不仅考虑其对不同收入群体的影响，还会关注其普遍性和可操作性。
坎贝尔教授指出：“在抽象或概念层面上，人们表示他们更喜欢累进税制，而不是统一税制或累退税制。但是，当你观察公众对具体税种的态度时，人们的观点会颠倒过来。人们说联邦和州所得税是不公平的，但他们说销售税（一种非常累退的税）是公平的。他们对个人税收的态度与他们的总体承诺相反。”
税收偏好的背后
为了深入了解公众对税收的态度，坎贝尔教授进行了广泛的研究，包括收集历史数据和开展公众调查。她发现，政治学家们对公众在支出方面的态度研究很多，但对税收态度的研究却相对较少。因此，坎贝尔教授的研究填补了这一领域的空白，为我们理解美国公众的税收偏好提供了重要的视角。
坎贝尔教授认为，美国税收体系的复杂性是导致公众税收态度矛盾的原因之一。美国存在多种税收形式，包括联邦和州所得税、销售税、工资税、遗产税和资本利得税。其中，联邦所得税是最为人所知的税种，但其复杂性和漏洞也常常引起公众的不满。
坎贝尔教授表示：“联邦所得税真正吸引了人们的想象力。那些想要削减联邦所得税的人，一直将重点放在联邦所得税上，这是一种聪明的策略。人们认为联邦所得税是不公平的，因为他们看到富人可以享受各种税收优惠，而自己却无法获得。这些税收优惠增加了税收体系的复杂性，削弱了人们对税收的了解，加剧了他们的愤怒，当然，这些优惠的存在也是因为它们可以帮助富人少缴税。因此，最终形成了一个循环。”
遗产税的争议
遗产税是另一个备受争议的税种。尽管遗产税的起征点很高（1350万美元），只有极少数家庭需要缴纳遗产税，但很多人仍然支持降低遗产税。这种现象表明，人们对遗产税的看法并非完全基于自身的经济利益，而是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
坎贝尔教授认为，人们之所以支持降低遗产税，可能是因为他们认为遗产是个人努力的成果，应该由继承人自由支配。此外，一些人可能担心遗产税会对小型企业和农场造成不利影响，尽管这种担忧可能并不符合实际情况。
销售税的吸引力
与所得税和遗产税不同，销售税似乎更受公众欢迎。人们普遍认为销售税简单易懂，没有太多的漏洞。然而，这种看法忽略了销售税的累退性质，即销售税对中低收入者的负担更重。
坎贝尔教授指出：“像销售税这样的累退税更难理解。我们都支付相同的税率，所以它看起来像是一种统一税，但随着你的收入增加，税收的负担就会下降。这对于人们来说很难理解。”
影响税收态度的因素
坎贝尔教授的研究还发现，收入水平并不是影响税收态度的唯一因素。党派 affiliation、种族、对公共物品再分配的担忧等，都会对人们的税收偏好产生影响。例如，对公共物品再分配感到担忧的美国白人，通常更反对税收。而黑人和西班牙裔美国人，尽管可能会受到累退政策的不利影响，但也表达了对税收的反对，同时他们也更支持由税收资助的州职能。
坎贝尔教授总结道：“围绕税收的公众舆论有很多因素和组成部分。许多政治和人口群体都有自己不喜欢现状的理由。”
公众舆论的重要性
《税收与不满》一书的研究成果对政策制定者和学者都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坎贝尔教授认为，公众舆论在税收政策的制定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尽管一些专家认为，捐助者和游说者才是税收政策的决定者，但坎贝尔教授并不认同这种观点。她认为，公众舆论可以影响政策制定的方向和进程。
坎贝尔教授以21世纪初降低遗产税的公众运动为例，说明了公众舆论的重要性。她指出：“如果公众舆论无关紧要，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些公关活动，试图说服人们遗产税对小企业、农民和其他群体不利？显然，这是因为公众舆论确实重要。如果公众站在你这边，那么实施这些政策要容易得多，而不是公众反对。公众舆论不是决策中唯一的因素，但它是一个促成因素。”
累进税制的挑战
坎贝尔教授还在书中指出，累进税制面临着一些挑战。由于累进税制对高收入者征收更高的税率，因此他们更有动力反对这种制度，并可能通过各种方式来影响公众舆论。
总的来说，坎贝尔教授的《税收与不满》一书为我们理解美国公众的税收态度提供了深刻的见解。她通过大量的研究数据和案例分析，揭示了税收问题的复杂性和矛盾性，并强调了公众舆论在税收政策制定中的重要作用。这本书对于政策制定者、学者和学生来说，都是一本值得阅读的佳作。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公共政策系主任马丁·吉伦斯（Martin Gilens）称赞这本书是“对公共政策态度文献的重要和非常受欢迎的补充……具有丰富且往往出人意料的发现。”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 Vanessa Williamson 表示，这本书是“任何想要了解美国人实际如何看待税收的人的必读之作。坎贝尔用于解决这个问题的数据范围是无与伦比的，她对跨时间和人口的公众舆论的分析深度是一项不朽的成就。”
坎贝尔教授表示，她希望包括政策制定者、多个领域的学者和学生在内的各种群体都能阅读这本书。她认为，在研究了这个问题之后，更多的人应该更多地了解税收。
坎贝尔教授说：“税收制度很复杂，人们并不总是了解自己的利害关系。税收周围常常笼罩着一层迷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