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反“觉醒”AI议程引发的争议与挑战
引言
美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于2025年7月发布了一项备受争议的行政命令，旨在消除人工智能（AI）中的“觉醒”偏见。该命令要求，任何希望与联邦政府签订合同的AI公司，必须证明其AI系统是“寻求真相”的，并且在训练AI模型时保持“中立”，避免倾向于多元、公平和包容（DEI）等理念。这一举措立即引发了广泛的讨论和批评，认为其可能违反宪法第一修正案，并对美国的AI创新构成威胁。
特朗普的“反觉醒”AI命令
特朗普在一次演讲中表示，美国在AI领域的竞争中获胜，关键在于消除所谓的自由主义偏见。他声称，“美国人民不希望在AI模型中看到觉醒的马克思主义式的疯狂，其他国家也不希望。”
根据这项行政命令，AI公司需要满足以下两个主要条件才能获得联邦政府的资金支持：
- 真实性：AI系统的输出必须基于“历史准确性、科学探究和客观性”，或者在事实不确定时明确指出。
- 中立性：AI模型在训练时必须保持“中立”，避免在输出中出现“党派或意识形态判断”，除非这些判断是由最终用户明确提示或容易访问的。
参议员的反对与质疑
马萨诸塞州参议员埃德·马基（Ed Markey）强烈批评了特朗普的这项命令，指责共和党人基于感觉而非事实制定政策。他认为，仅仅因为一些“轶事”输出反映了自由主义偏见，就认为AI是“觉醒”的是不合理的。马基还指出，特朗普的命令忽略了“更令人震惊的证据”，例如埃隆·马斯克明确承认Grok被训练为更右翼。
马基参议员向Alphabet、Anthropic、Meta、Microsoft、OpenAI和xAI等公司的负责人发出了警告信，声称特朗普的AI议程是“一种专制的权力攫取”，旨在“消除异议”，既“危险”又“明显违反宪法”。
宪法第一修正案的争议
马基认为，即使AI模型的偏见是显而易见的，共和党人也在利用国家权力向私营公司施压，要求其采纳特定的政治观点，这明显违反了第一修正案。他警告说，如果AI制造商屈服，他们将允许特朗普创造“巨大的经济激励”，以确保“他们的AI聊天机器人不会产生令特朗普政府不悦的言论”。
马基强调，“这种干涉私人言论的行为正是美国宪法设立第一修正案的原因”，并声称特朗普的命令毫无事实根据，而是“基于对当今AI聊天机器人是‘觉醒的’并且对特朗普存在偏见的错误认知”。
AI公司可能面临的困境
一些专家也认同马基的观点，认为特朗普的命令可能违宪或非法。《纽约时报》报道称，特朗普可能难以说服法院，政府没有不正当地干涉AI公司受保护的言论，或者这种干涉对于确保联邦政府采购无偏见的AI系统是必要的。
芝加哥大学法学教授吉纳维芙·拉基尔（Genevieve Lakier）表示，对于什么构成模型偏见的定义不清，可能会成为一个问题。法院可能会认为这项命令是一种“违宪的劝诱”，特朗普政府和共和党人普遍被认为利用法律威胁来迫使私营公司产生他们喜欢的输出。
拉基尔认为，AI公司可能过于渴望赢得政府合同，或者害怕特朗普政府的报复，以至于他们甚至不会挑战这项命令。
AI创新可能受阻
艾伦人工智能研究所前首席执行官奥伦·埃齐奥尼（Oren Etzioni）告诉CNN，特朗普的反“觉醒”AI命令可能与他的AI行动计划的首要任务——加速美国AI创新——相矛盾，并实际上威胁到AI创新。
如果AI开发人员难以产生特朗普政府认为“中立”的输出，这可能会延缓模型的发展。埃齐奥尼表示，“这种事情……为开发这些模型的人带来了各种担忧、责任和复杂性——突然之间，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
Grok丑闻暴露的虚伪性
一些专家认为，聊天机器人并非采纳自由主义观点，而是可能过滤掉了保守派的错误信息，从而无意中显得倾向于自由主义观点。
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政治经济学教授安德鲁·霍尔（Andrew Hall）在5月份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指出，“美国人认为某些流行的AI模型的反应倾向于左派。”他认为，“科技公司可能已经采取了额外的保护措施，以防止他们的聊天机器人产生可能被认为是冒犯性的内容。”
马基也表示赞同，他写道，共和党人的“选择性愤怒与保守派类似，他们拒绝承认大型科技平台对保守派用户处以暂停或施加其他惩罚，是因为这些用户更有可能分享错误信息，而不是因为平台存在任何政治偏见。”
合规的挑战与矛盾
目前尚不清楚在输出中检测到多少所谓的偏见会导致合同投标被拒绝或正在进行的合同被取消，但AI公司可能需要承担终止合同的任何费用。
对于AI制造商来说，遵守特朗普的命令可能面临诸多挑战。首先，他们必须确定什么是事实，什么是意识形态，并应对特朗普在定义DEI时提出的相互矛盾的政府标准。例如，总统的命令将符合长期联邦保护的、反对基于种族或性别的歧视的DEI意识形态列为“普遍且具有破坏性”的。此外，他们必须弄清楚什么才算“压制或歪曲关于”历史话题的事实信息，例如批判种族理论、系统性种族主义或跨性别平等。
特朗普的命令中强调的、冒犯保守派的例子似乎无关紧要。他指出，将教皇、开国元勋和维京人描绘成非白人的图像生成器存在问题，以及模型拒绝错误地称呼一个人，甚至在“为了阻止核灾难”或展示白人庆祝他们的成就时也是如此。
与可能隐藏隐性种族主义或性别歧视的政府合同相比，很难想象这些有缺陷的输出会如何影响政府流程。
Grok的案例
到目前为止，有一个AI模型显示出右翼偏见，但却获得了政府合同，并且没有对其输出提出任何警告。
今年夏天早些时候，马斯克宣布他将更新Grok，以消除所谓的自由主义偏见，这震惊了世界。这个精神错乱的聊天机器人开始发表冒犯性言论，包括赞扬希特勒的反犹太主义帖子，以及宣称自己是“MechaHitler”。
但是，这些明显的偏见并没有与五角大楼授予xAI 2亿美元联邦合同的决定相冲突。五角大楼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坚称，“反犹太主义事件不足以取消xAI的资格”，部分原因是“一些前沿AI模型产生了可疑的输出”。
五角大楼的声明表明，政府预计在抓住快速将新兴AI技术部署到政府原型流程中的机会的同时，会处理此类风险。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为任何使用AI模型来维护国家安全的机构提供了一个例外，这可以避免五角大楼在访问前沿模型时遇到任何“反觉醒”的延迟。
结论与展望
特朗普的反“觉醒”AI议程可能是不切实际的。在他的AI行动计划中，特朗普承诺通过“解开曾经被认为无法解读的古代卷轴，在科学和数学理论上取得突破，并创造新型的数字和物理艺术”来推动AI“文艺复兴”。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美国必须“比我们的竞争对手更快、更全面地进行创新”，并消除阻碍创新的监管障碍，以便“为全球AI设定黄金标准”。
然而，实现这两项命令的反“觉醒”目标提出了一个技术问题，即使是总统也必须承认目前没有解决方案。在他的AI行动计划中，特朗普承认“前沿AI系统的内部运作知之甚少”，甚至“高级技术人员”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模型会产生特定的输出”。
要求AI公司解释其AI输出来赢得政府合同，是否会影响特朗普行动计划的其他部分，仍有待观察。但民主与技术中心政策副总裁萨米尔·贾恩（Samir Jain）预测，反“觉醒”AI议程将设定“一个非常模糊的标准，提供商根本无法满足”。特朗普政府的反“觉醒”AI议程，不仅在法律和伦理层面引发了深刻的争议，也在技术层面提出了难以克服的挑战。这项议程能否在促进AI创新与消除偏见之间取得平衡，以及它将如何影响美国的AI产业发展，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未来的发展将取决于AI公司、政府机构和法律界人士如何共同应对这些复杂的问题，并找到一条既能保护宪法权利，又能促进技术进步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