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利润与道德的博弈
在科技行业的快速发展中，Meta公司（前Facebook）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道德困境。最新披露的内部文件显示，这家社交媒体巨头通过故意允许诈骗广告在其平台上存在，每年获取高达160亿美元的收入，而这些资金被部分用于支持其人工智能技术的研发。这一发现不仅引发了公众对科技巨头商业伦理的质疑，也重新审视了社交媒体平台在数字生态系统中的责任与角色。
诈骗广告的规模化运作
Meta内部文件揭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现实：公司每天在其平台上展示约150亿次"高风险"诈骗广告，此外还有220亿次的有机诈骗尝试。这些诈骗广告通过精心设计，针对那些最有可能点击的用户，利用Meta强大的个性化广告系统，不断向潜在受害者推送更多诈骗内容。
"用户点击诈骗广告后，很可能会看到更多类似广告，因为Meta的广告个性化系统会根据用户的兴趣投放广告，"路透社在报道中引用的文件显示。这种机制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一旦用户表现出对某种类型诈骗的兴趣，系统就会持续推送更多相关诈骗内容，大大提高了诈骗成功率。
诈骗广告的主要类型
Meta平台上的诈骗广告主要分为几类：
- 假冒名人广告：冒充埃隆·马斯克、唐纳德·特朗普等公众人物，声称提供"礼物"或"政府补贴"。
- 虚假投资机会：承诺高额回报的加密货币投资、股票交易等。
- 违禁医疗产品：销售未经批准的医疗产品或药物。
- 非法赌博：链接到非法在线赌场。
- 虚假招聘：冒充大型科技公司发布虚假招聘信息。
"高价值"诈骗账户的特殊待遇
最令人震惊的是，Meta内部对某些诈骗账户采取了"高价值"的特殊处理方式。文件显示，Meta允许一些被认为是"最恶劣的诈骗者"的账户积累超过500次违规记录而不被封禁。这种做法与Meta公开宣称的打击诈骗政策形成鲜明对比。
更令人担忧的是，Meta似乎将这种违规行为转化为收入来源。文件显示，诈骗账户积累的违规次数越多，Meta对其收取的广告费用就越高。公司实际上是通过"惩罚"这些诈骗者来提高他们的广告投放成本，而非真正阻止他们的诈骗行为。
"Meta的文档显示，公司通过向诈骗者收取更高的广告费来'惩罚'他们，"路透社报道指出。这种商业模式本质上是将诈骗行为货币化，而非根除它。
诈骗收益与AI发展的关联
Meta之所以容忍这种大规模的诈骗广告，部分原因在于其对人工智能发展的巨额投资需求。文件显示，Meta担心"突然减少诈骗广告收入可能会影响其业务预测"，特别是在公司需要投入720亿美元用于AI研发的背景下。
2023年，Meta解雇了所有处理广告商关于品牌权利问题投诉的团队成员，并指示安全工作人员限制计算资源的使用，以便将更多资源投入到虚拟现实和AI中。这一决定直接影响了平台对诈骗广告的监管能力。
"Meta似乎更担心的是失去收入，而不是保护用户免受诈骗，"一位前Meta安全调查员表示。这种优先级排序反映了科技公司在利润增长与用户保护之间的持续张力。
Meta的官方回应与实际措施
面对媒体的调查报道，Meta发言人Andy Stone否认了这些指控，称这些文件"呈现了选择性观点，扭曲了Meta处理欺诈和诈骗的方法"。Stone声称Meta估计2024年10%的收入来自诈骗广告的数字"粗略且过于宽泛"，暗示实际数字要低得多，但拒绝提供具体数字。
然而，Stone的回应与内部文件存在明显矛盾。文件显示，Meta的安全团队在2025年春季估计，"公司的平台参与了美国所有成功诈骗的三分之一"。同一时期的内部文件还得出结论："在Meta平台上做诈骗广告比在Google上更容易"，承认其竞争对手在"清除欺诈"方面做得更好。
名义上的改进与实质的限制
Meta声称在过去18个月内全球用户举报诈骗广告的数量减少了58%，并在2025年已删除超过1.34亿条诈骗广告内容。然而，这些改进与平台上的诈骗规模相比显得微不足道。
更关键的是，Meta对执法团队设置了严格的收入限制。2025年2月，Meta告诉负责审核可疑广告商的团队，他们不被"采取可能使Meta损失超过公司总收入0.15%的行动"。这相当于任何价值约1.35亿美元的诈骗账户。
"让我们谨慎行事，"该团队的经理在内部备忘录中写道，警告Meta不要因执法行动而误伤"良性"广告而失去收入。
监管缺失与行业自律困境
Meta的诈骗广告问题反映了整个社交媒体行业的监管缺失。文件显示，Meta只有在面临监管罚款风险时才会优先采取行动，尽管诈骗广告收入大约是它可能面临的最高罚款的三倍。
在新加坡警方报告了146起针对该国用户的诈骗案例后，Meta发现只有23%违反了其政策，其余的只是"违反政策精神，但不违反政策字面意思"。这种对政策解释的灵活性使得大量诈骗广告得以继续存在。
前Meta业务诚信部门负责人Rob Leathern指出，由于Meta和其他社交媒体平台不向外部研究人员提供大量随机广告样本，很难"知道情况有多糟或当前状态如何"。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Leathern与Meta前广告副总裁Rob Goldman共同创立了一个名为CollectiveMetrics.org的非营利组织，旨在"提高数字广告的透明度，以打击欺骗性广告"。
"我希望有更多透明度，"Leathern告诉Wired杂志，"我希望第三方、研究人员、学者、非营利组织等，能够真正评估这些平台在阻止诈骗和欺诈方面做得有多好。"
可能的解决方案与行业改革
面对Meta的诈骗广告问题，专家提出了多种可能的解决方案：
1. 用户通知机制
Leathern建议，当Meta发现用户点击了诈骗广告时，应该通知用户，而不是继续向他们推送更多诈骗广告。"这些诈骗者通常不会在第一天就拿到人们的钱，所以有一个窗口可以采取行动，"他说。
2. 诈骗收益的再分配
另一个有意义的建议是，Meta应该将从诈骗广告中获得的非法收益捐赠给非营利组织，用于教育人们如何识别这些类型的诈骗。"有很多事情可以用这些坏蛋来的钱做，"Leathern指出。
3. 第三方监督机制
建立独立的第三方监督机制，定期评估各平台在打击诈骗方面的表现，并提供"记分卡"展示不同平台的效果。这将增加透明度，并促使平台之间进行良性竞争。
4. 更严格的监管框架
制定更严格的监管框架，要求科技公司对其平台上的诈骗行为承担更多责任，并可能要求它们将诈骗所得收入用于补偿受害者或资助诈骗预防教育。
结论：重新定义科技公司的责任
Meta利用诈骗广告收入支持AI发展的案例，揭示了当前科技商业模式中的深层次问题。在追求创新和增长的同时，科技公司必须重新审视其对用户和社会的责任。
人工智能的发展不应建立在损害用户利益的基础上。相反，科技公司应该寻求一种平衡的商业模式，既能推动技术进步，又能保护用户免受伤害。这需要监管机构、行业利益相关者和用户的共同努力，建立一个新的数字生态系统，其中创新与道德并行不悖。
随着AI技术的快速发展，Meta的案例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整个行业都需要反思如何在追求利润的同时，维护数字空间的诚信和安全。这不仅关乎单个公司的声誉，更关乎整个数字社会的未来发展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