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地铁的金属墙壁上,一则广告被涂鸦覆盖,上面赫然写着:"AI doesn't care"(AI不在意)。这则广告原本推销的是一款名为"Friend"的AI项链,宣称能够"倾听、回应和支持"用户。然而,这则广告很快成为了公众对AI侵入私人生活担忧的象征。
广告风暴:从营销到抗议
22岁的Friend创始人Avi Schiffmann花费不到100万美元,在纽约地铁系统投放了大量广告,希望这款售价129美元的AI项链能够成为"永不背叛的朋友"。广告中承诺,这个AI伴侣"不会爽约晚餐"或"不会让你独自乘坐地铁"。
然而,这些营销口号激起了强烈的公众反应。纽约市民们用涂鸦表达对这种AI"友谊"的质疑:"Human connection is sacred"(人类联系是神圣的),"AI is not your friend"(AI不是你的朋友),"Friends don't let friends sell their souls"(朋友不会让朋友出卖灵魂)。
这些被涂鸦的广告被收集在一个在线档案库中,展示了公众对AI伴侣的广泛抵制。随着活动的扩大,类似的广告也出现在洛杉矶,并计划扩展到芝加哥。
隐私担忧:核心抗议主题
审查这些涂鸦可以发现,大多数批评都集中在AI项链可能带来的监控风险上。"AI surveillance slop"(AI监控垃圾)是一个典型的批评,另一个涂鸦将广告中"我会和你一起看完整个剧集"的承诺改写为"我会偷取你的信息、数据、身份"。
一些抗议者还借此机会提出更广泛的AI政治批评。在一则暗示AI朋友"不会在水槽留下脏盘子"的广告上,有人指责像xAI这样的AI数据中心"毒害黑人社区"。另一则涂鸦警告:"自由地将个人信息交给大科技公司不会治愈你的伤口",并呼吁加入对Palantir的抵制,该公司被指控使用AI监控个人并识别军事目标。
社会心理:孤独与科技解决方案
哈佛大学教育研究生院Making Caring Common项目的一项调查显示,30-44岁的人群是最孤独的群体。73%的受访者认为技术加剧了国家的孤独问题。这为Friend等AI伴侣产品提供了潜在的市场基础。
然而,批评者指责Schiffmann利用孤独epidemic牟利。他们质疑,将AI作为人类友谊的替代品是否真的能解决孤独问题,或者只是创造了一种新的依赖形式。
Schiffmann对此类批评持否定态度。他告诉《纽约时报》,AI朋友旨在补充而非取代人类朋友,声称能显著提高用户的"平均情商"。他不认为这种愿景是反乌托邦式的,而是将AI朋友视为一种新的陪伴类别,将与传统朋友共存而非取代他们。"我们可以在同一个房间里养猫、狗、孩子和成人,"Schiffmann说,"为什么不能有AI呢?"
数字抵抗:集体创作抗议
公众的抗议不仅限于地铁涂鸦。一个名为"vandalizefriend"的网站允许任何人涂鸦Friend广告并在线分享。截至报道时,该网站已收到近6000份提交。
这些涂鸦形式多样,有的将"Friend"改为"Fries"(薯条),配以麦当劳薯条的粗略插图;有的则将广告转变为"炸鸡"宣传活动。一些更严肃的涂鸦则试图将广告转变为警告,例如在"Friend"中的"end"处画上箭头,并将吊坠变成哭泣表情符号,似乎在提醒人们依赖AI伴侣的心理健康风险。
这些担忧并非没有根据。据报道,像Character.AI和ChatGPT等产品已被卷入自杀案件,引发了诉讼并促成了参议院听证会。
商业现实:市场接受度的考验
尽管广告攻势猛烈,Schiffmann确认,Friend项链的销售并不理想,仅售出3100件。他预计社会尚未准备好接受如此大规模推广的AI伴侣,并认为他的广告活动将有助于AI朋友的普及。
Outfront Media副总裁Victoria Mottesheard(该公司管理MTA广告)告诉《纽约时报》,Friend活动之所以引发轰动,是因为AI是"2025年的热门话题"。MTA本身未对争议发表评论。
未来展望:AI在人类生活中的定位
这场围绕AI项链的争议反映了更广泛的社会辩论:人工智能应该在人类生活中扮演什么角色?是工具、助手,还是朋友?
支持者认为,AI可以填补人类关系的空白,提供无条件的支持和理解,而不需要情感投入或回报。批评者则担心,这种"友谊"可能导致人类社交技能的退化,并创造一种虚假的情感依赖。
Schiffmann的观点代表了一种中间立场:AI应该作为人类关系的补充,而非替代。然而,公众的强烈反对表明,这种观点尚未获得广泛认同。
技术伦理:商业化与社会影响
Friend项链争议凸显了技术商业化过程中面临的伦理挑战。当科技公司推出可能影响用户心理健康和社会关系的产品时,他们有责任考虑这些影响吗?
一些专家认为,科技公司应该进行更严格的伦理审查,特别是在涉及情感健康和社会关系的产品上。其他人则认为,市场力量本身应该决定哪些技术能够生存,社会抵制是民主过程的一部分。
结论:AI友谊的复杂现实
纽约地铁上的Friend广告涂鸦不仅是对一款产品的抗议,更是对AI在人类生活中更广泛角色的反思。随着AI技术的不断发展,我们需要思考:我们希望AI如何融入我们的生活?我们愿意为AI"友谊"付出什么代价?
Schiffmann或许认为AI朋友是"新的陪伴类别",但公众的反应表明,许多人对这种"类别"持怀疑态度。在人类情感和关系的复杂性面前,AI的"友谊"可能永远无法替代真实的人类连接。
这场争议也提醒我们,技术的发展必须与社会价值观和伦理考量保持一致。在追求创新的同时,我们也需要确保技术真正服务于人类的福祉,而非创造新的问题或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