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数字时代的"复活"争议
当OpenAI于2025年10月推出Sora 2视频生成工具时，公司承诺将采取措施"默认阻止公众人物形象的描绘"。然而，这一承诺很快被发现存在一个巨大的漏洞：已故公众人物似乎不在保护范围之内。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各种使用Sora 2创建的已故名人视频——从迈克尔·杰克逊的厨房喜剧表演到图帕克·沙库尔与马尔科姆·X的对话，从布鲁斯·李的"龙能量"DJ表演到斯蒂芬·霍金的轮椅在巨型滑板上摔倒，这些内容引发了关于AI技术与名人形象权的深刻讨论。
Sora 2的政策漏洞与实际应用
OpenAI的Sora 2工具虽然默认禁止在世公众人物的使用，但明确允许"历史人物"的生成。这一区分在技术上容易实现，但在伦理和法律层面却引发了诸多问题。用户只需支付少量费用，就能在几分钟内生成高度逼真的已故名人视频，而这些内容在社交媒体上迅速传播，获得大量关注。
图：AI生成的迈克尔·杰克逊香蕉喜剧表演，展示了Sora 2对已故名人形象的创造性使用
这些生成的视频通常带有OpenAI的动态水印，降低了观众被虚假内容欺骗的风险。然而，对于已故名人的家属和粉丝而言，看到这些数字形象被用作AI工具的道具，显然令人不安和痛苦。
家属的强烈反对与情感伤害
"请不要再给我发送关于父亲的AI视频，"罗宾·威廉姆斯的女儿泽尔达·威廉姆斯在Instagram上写道，"不要再认为我想看或我能理解这些内容，我不想也不会...这很愚蠢，浪费时间和精力，相信我，这不是他想要的。"
泽达的言论揭示了这一问题的核心：已故名人无法表达自己对数字形象使用的意愿，而他们的家属却必须面对这些可能违背逝者意愿的内容。罗宾·威廉姆斯的案例并非孤例，许多已故名人的家属都表达了对AI技术重新塑造亲人形象的担忧。
法律框架的局限与挑战
在美国，已故公众人物的名人形象权由至少24个州的不同法律管辖。加州的法律可追溯至1985年，禁止未经授权的死后形象使用"用于广告或销售，或推销产品、商品、服务或赞助"。然而，2001年加州最高法院的一项裁决明确允许将此类形象用于"转换性"目的，这为AI生成的名人内容提供了法律依据。
纽约州2022年签署的法律包含更具体的条款，禁止使用"如此逼真以至于合理观察者会相信是所描绘个人的表演而非其他个人"的"数字副本"，并禁止以"可能欺骗公众认为得到本人授权"的方式使用。但视频制作者可以通过添加"显式免责声明"来规避这一禁止。
行业协议与技术发展
控制AI对表演者的复制是2023年SAG-AFTRA罢工的主要焦点， resulting in a contract that gave members full control over the use of digital replicas in future unionized projects. Zelda Williams在罢工期间曾公开表达对重新创造父亲声音的"令人不安"的努力，她写道："这些复制品，在其最好的情况下，是对伟大人物的拙劣模仿，但在最坏的情况下，是一个可怕的弗兰肯斯坦式怪物，由这个行业最糟糕的部分拼凑而成，而不是它应该代表的。"
OpenAI已经被迫改变Sora处理虚构受版权保护作品的方式。CEO萨姆·奥特曼在博客中写道，版权所有者现在必须选择加入才能允许他们的角色出现在Sora 2视频中（而不是在服务推出时选择退出），并将分享其角色Sora视频的部分收入。奥特曼还承诺"会有更多变化到来"，并期待"我们会有很高的变化率...我们会做出一些好的决定和一些失误，但我们会接受反馈并尝试很快修复这些失误。"
历史背景与技术民主化
使用已故公众人物的数字复制品并非新问题——早在90年代，我们就曾集体面对约翰·列侬与阿甘正传对话和弗雷德·阿斯泰尔与戴维德真空吸尘器跳舞等场景。然而，当时这类内容需要繁琐的数字编辑，技术只有大型视频制作公司才能轻松获取。现在，任何Sora 2用户都能以几分钟时间和几美元的成本生成更具说服力的已故公众人物视频。
案例分析：从Carlin到Johansson
去年，一对播客主因创建使用乔治·卡林声音复制品的"AI"喜剧节目而被起诉（尽管实际上是由人类撰写的）。OpenAI此前也因在ChatGPT-4o的语音模式中模仿斯嘉丽·约翰逊的声乐表演而面临法律行动威胁。这些案例表明，随着AI技术的发展，名人形象权的法律争议正在加剧。
伦理思考与未来展望
Sora 2对已故名人形象的使用引发了关于数字永生、个人权利和技术伦理的深刻思考。一方面，AI技术为创意表达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它也可能侵犯逝者的尊严和家属的情感。随着生成式AI技术的普及，我们需要重新思考数字时代的形象权定义，以及如何在技术创新与个人权益之间取得平衡。
OpenAI的案例表明，技术发展往往快于法律和伦理框架的建立。公司虽然承诺"会做出一些好的决定和一些失误，但我们会接受反馈并尝试很快修复这些失误"，但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前瞻性地设计既保护个人权益又促进创新的技术政策。
结论：在创新与尊重之间寻找平衡
Sora 2对已故名人形象的使用揭示了AI技术发展中的一个根本矛盾：如何在推动创新的同时尊重逝者的尊严和家属的情感。随着生成式AI技术的普及，我们需要更全面的法律框架和更深入的伦理讨论，以确保技术的发展不会以牺牲基本人权为代价。
OpenAI的案例表明，科技公司需要采取更加主动和负责任的态度，在产品设计阶段就考虑潜在的伦理和法律问题。同时，立法者和监管机构也需要加快步伐，为数字时代的形象权提供更清晰的法律保护。只有多方共同努力，我们才能在技术创新与人文关怀之间找到平衡点，确保AI技术的发展真正造福人类社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