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I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我们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创作革命。字节跳动即梦负责人张楠在极客公园IF 2026创新大会上，以深刻的洞察力和前瞻性思维，探讨了AI时代人与AI的关系、创作的本质以及未来内容形态的可能性。她的观点不仅揭示了技术变革带来的机遇，更指出了人类创造力在AI时代的独特价值。
AI：人类能力的放大器
张楠通过对即梦实践的深入复盘，重新定义了人与AI的关系："AI不仅是工具，而且是人类能力的'放大器'，如同乔布斯所说的'大脑的自行车'。"这一比喻生动地诠释了AI如何帮助人类突破自身能力的局限，实现更高层次的创造。
在即梦AI青年导演合作计划中，导演小文的故事令人动容。这位原本只擅长编剧的创作者，借助即梦AI成功转型为导演，将脑海中的故事变成了有完整逻辑且不掉帧的影像。在AI工具出现之前，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张楠分享道："小文原来是编剧，在传统影视行业里，编剧往往不像导演那样拥有对现场的指挥权和掌控力。AI确实赋予了普通人表达的权力——只要脑海里有故事、有细腻的情感，对生活有观察和积累，即便没有资源，也完全可以用AI进行创作。"
这种技术变革的意义在于，它打破了传统创作的资源壁垒，让更多有创意但缺乏资源的人获得了表达的机会。正如蓝天导演所言，传统影视制作需要极高的"街头智慧"，要调度导演、制片、摄影、置景以及演员等众多资源。而AI则大大降低了这一门槛，让创作变得更加平权。
从控制到共创：创作者心态的转变
张楠观察到，创作者与AI的关系正在经历一个微妙的转变过程：从试图精准"控制"AI，转向与AI"深度共创"。这种转变不仅体现在技术层面，更反映在创作者的心态和创作理念上。
在即梦的青年导演合作计划中，这种转变尤为明显。张楠解释道："创作过程其实非常周折，我们也确实遇到了很多挑战。大家都很想用技术去完美还原脑海中的画面、讲述心中的故事，但技术在当下的确存在局限。"
她发现，参与者中既有AI老手，也有完全的新手，他们的预期截然不同。"用过AI的人相对保守，因为了解现阶段技术的局限和底层逻辑，他们更懂得妥协；而没用过的人则倾向于完美主义，起初极度想要掌控AI，试图精准还原每一个表达瞬间。"
然而，随着创作过程的深入，创作者们逐渐发现了与AI"做游戏"、"做实验"的乐趣。胤超导演的经历尤为典型："从最初试图'驾驭'，演变为后来的'共创'。AI也会赋予你那种神奇的时刻——它生成的结果可能完全超乎想象，却又与你的内核莫名契合，让你惊叹'哇，还可以这样'。"
这种心态的转变，标志着创作者与AI关系的成熟。AI不再是简单的工具，而是能够提供意外灵感、共同探索与实验的伙伴角色。这种关系更有利于激发创造力，让创作者能够突破自身的思维局限，探索更多可能性。
Sora与抖音：本质差异的思考
当被问及Sora是否可以被称为"AI版的抖音"时，张楠给出了明确的否定答案。她认为："抖音的本质是记录真实生活，而Sora等AI产品更像是在进行'想象力的社交'。"
张楠解释道："抖音源于真实生活——无论是有趣还是平凡，生活中那些不期而遇的意外和瞬间，都是天然的创作素材。只要人活着，生活每天24小时都在继续，你只需将其记录下来就好。所以我不认为Sora是'AI版的抖音'。Sora其实是在用'想象力'进行创作和社交，就像是用想象力跟朋友们一起玩。但挑战在于，想象力很容易枯竭，人很容易想着想着就没灵感了，这不像真实生活那样源源不断。"
这一观点揭示了两种内容平台的本质差异：抖音依赖于现实生活的丰富性和持续性，而Sora则需要通过产品设计来解决如何让用户保持长期活跃的问题。张楠进一步指出："Sora的出现是一件好事，它让大家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给我感触最深的是，他们能够将模型的迭代与真实的应用场景紧密结合，以此来推动协作与工作，这一点是非常好的。"
这种对产品本质的深刻理解，体现了张楠作为产品专家的独到视角。她不盲目追求技术的先进性，而是更关注技术如何更好地服务于人，解决实际问题。
即梦的目标：激发而非替代
在谈及即梦的定位和目标时，张楠强调："并非一味地通过自动化来'取悦'用户或追求极致的效率，而是要在人机协作中建立一种类似'伙伴'的关系——AI应当具备激发创作者的能力，通过不断的反馈与激荡，帮助人类突破自身创造力的上限。"
这一目标体现了即梦与市场上其他AI产品的差异化定位。张楠解释道："以前的生图或生视频往往是单向的：你给一个Prompt，它吐出一个结果。但现在的工作流正转变为以Agent（智能体）为核心的协作模式。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与AI进行大量的沟通、讨论甚至争辩。即便Agent能自动调用工具，我们依然要在流程中，给创作者预留出足够的参与空间、决策权和引导能力，让它变成真正的'深度共创'。"
张楠特别强调，AI不应只是取悦用户的工具，而应成为能够帮助创作者突破自我的伙伴："AI需要具备质疑和挑战创作者的能力。就像身边对我们提出不同意见的人对我们帮助更大，如果一直夸我，我上限就我自己决定了，我怎么突破呢？AI需要有这样的能力。"
这种设计理念体现了对创作本质的深刻理解。张楠指出："过去我们追求效率，总想着把一小时的活压缩到半小时。但如果我们想提升创造力和内容质量，时长缩短并不是唯一的关键指标。相反，创作时间变长未必是坏事。关键在于这多出来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你们进行了多少轮对话？对话质量如何？AI给出的建议你是否采纳？这中间有没有发生过激烈的思维碰撞？这些高质量的互动过程不仅对作品至关重要，对我们后续的模型训练也极具价值。"
组织形态：拥抱不确定性
在AI时代，组织形态也在发生着深刻变化。张楠分享了即梦团队的组织理念和工作方式："首先现在我们的工作方式非常像创业团队，字节也一直都有很重要的价值观，'始终创业'。"
她解释道："外界通常认为字节以强大的'中台'著称，但在一些创新业务线，我们打破了传统的组织界限。以即梦为例，里面有很多探索型项目，团队非常精干，从产品、技术到设计可能一共只有10个人。大家坐在一起，工作节奏非常紧凑灵活。"
对于探索型项目，即梦实行的是"探索产品Demo制"："这里没有严格的项目评审，几个人今晚有想法，做出来，明早直接看Demo，是一个快速滚动迭代的过程。"
张楠坦言自己喜欢不确定性："喜欢体验的人都不喜欢一成不变，我非常拥抱不确定性。"这种对不确定性的拥抱，使她能够在快速变化的技术环境中保持敏锐的洞察力和创新精神。
在谈到为什么优秀年轻人还应该选择大厂时，张楠给出了独到见解："我自己创过业，所以对'创业'这件事已经祛魅。创业的成功率很低，且过程异常辛苦，很多时候你无法纯粹地做产品，必须分心去处理各种琐碎杂事。而在字节跳动，有现成的基础设施、技术储备和人才流动机制，这让我能心无旁贷地专注于我擅长的产品本身。"
她进一步指出："从这个视角看，'创业'只是手段，且未必是成功率最高的手段；而'创造'才是比创业更底层的驱动力。我关注人生体验，更看重能否把想做的事情做成。"
未来展望：空间叙事的无限可能
当被问及对未来五年的期待时，张楠展现了她对内容形态的前瞻性思考："现阶段我们要先做好工具，但我对未来的内容形态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她预判："未来的讲故事方式可能不再是基于线性的'时间轴'，而是基于'空间图'的空间叙事。观众不再是单纯的旁观者，而是可以在故事中'行走'。我非常期待AI能在未来帮助我们在云端实现这种全新的体验。"
这一观点受到了早期互动电影实验的启发："早在1960年代就有过互动电影《Kinoautomat》的实验，还有像Punchdrunk的《Sleep No More》这种线下沉浸式戏剧——观众戴着面具在整栋楼里自由探索，跟随角色进入故事。"
张楠的设想不仅是对内容形态的革新，更是对观众参与方式的重新定义。在这种模式下，观众不再是被动的信息接收者，而是能够主动探索、参与甚至影响故事发展的参与者。AI技术为实现这种沉浸式体验提供了可能，它能够动态生成内容，根据观众的行为和选择实时调整叙事路径。
结语：共创时代的到来
张楠的分享为我们描绘了一幅AI与人类共创的美好图景。在这个图景中，AI不是人类的替代者，而是能力的放大者和创造伙伴；创作不再是少数精英的特权，而是每个人都可以参与的表达；内容形态从线性叙事向空间叙事演进，观众从旁观者变为参与者。
这一变革不仅关乎技术，更关乎人类创造力的本质和价值。正如张楠所言："表达的源动力一定来自于人本身。"AI能够降低创作的门槛，提供技术支持，但真正的创意和情感表达仍然需要人类的参与和主导。
在这个充满可能性的新时代，我们期待看到更多像即梦这样的产品出现，它们不仅关注技术的先进性，更注重如何通过技术激发人类的创造力，帮助人们突破自我，实现更高层次的创造。正如张楠所说："创造，比创业更底层。"在这个创造的时代，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故事的导演，用AI作为工具，将心中的想象变为现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