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覆辙？Meta豪赌AI的隐忧
扎克伯格和他的Meta，似乎又一次站在了科技革命的十字路口。四年前，他们高调押注元宇宙，描绘了一个虚拟世界的乌托邦。如今，Meta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人工智能，声称要打造“人人可用的AI超智能”。然而，历史的相似性让人不禁担忧，Meta是否会重蹈覆辙，再次陷入过度承诺和交付不足的困境？
似曾相识的剧本
2025年7月初，Meta CEO马克·扎克伯格在一份内部备忘录中，阐述了他对AI的愿景。他认为，个人AI超智能的时代即将到来，这将是“人类新纪元的开端”。为此，Meta成立了专门的Meta Superintelligence Labs，并从OpenAI等公司挖角了大量顶尖人才，目标是在未来一两年内开发出“下一代前沿模型”。
读到这份备忘录，我不禁想起了扎克伯格在2021年Facebook Connect主题演讲中提出的元宇宙计划。当时，他声称元宇宙将是一个“你几乎可以做任何你能想象的事情”的虚拟空间，并将成为“下一代互联网”的基础。
扎克伯格对元宇宙的信心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将公司更名为“Meta”，并表示将“全力以赴”来实现这个愿景。然而，仅仅四年后，扎克伯格似乎又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AI超智能上，据报道，为了吸引顶尖人才，Meta开出了高达3亿美元的四年期薪酬方案（尽管Meta后来否认了这一报道）。
再一次，扎克伯格承诺，这项新技术将彻底改变我们的生活，颠覆我们目前在互联网上社交和工作的方式。但是，元宇宙的失败（至少到目前为止）让我们对扎克伯格的“人人可用的个人超智能”愿景能否真正实现产生了怀疑。
元宇宙的幻灭
回顾扎克伯格2021年的Facebook Connect主题演讲，我们可以看到Meta当时是如何不遗余力地推销元宇宙的。扎克伯格表示，元宇宙将代表一个“更加沉浸和具身化的互联网”，在这个互联网中，“我们今天在网上所做的一切——社交、娱乐、游戏、工作——都将更加自然和生动”。
扎克伯格承诺，“在元宇宙中传送就像点击互联网上的链接一样”，用户可以在“逼真的工作头像、时尚的休闲头像，甚至是梦幻的游戏头像”之间切换。这种个性化将使“成千上万”的艺术家能够通过销售虚拟商品来谋生，这些商品可以嵌入虚拟或现实环境中。
扎克伯格还预言，“今天很多物理的东西，比如屏幕，将来都可以是全息图”。“你不需要一台物理电视；它可能只是一个来自世界某个角落的高中生的1美元全息图……我们将能够以全新的、快乐的、完全沉浸的方式表达自己，这将开启许多令人惊叹的新体验。”
当时的演示视频展示了元宇宙用户在零重力空间站玩扑克，然后停下来欣赏朋友在街上遇到的动画3D艺术。另一个视频显示，一位年轻女性通过元宇宙头像传送到东京，与一位正在参加现场音乐会的朋友虚拟会合，然后在舒适的家中购买音乐会的虚拟周边商品。还有一个视频显示，两位老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下棋，即使其中一位玩家远在千里之外。
然而，快进到2025年，扎克伯格的元宇宙努力的现状与2021年展示或讨论的任何内容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即使是爱好者也认为Meta的Horizon Worlds是一个“令人沮丧”和“孤独”的体验，其特点是“完全空旷”的场所。Meta工程师匿名抱怨说，即使是员工也不愿意使用元宇宙工具，并且代码库混乱不堪，被视为“移动应用程序的3D版本”。
Meta创建的5000万美元的创作者基金似乎未能鼓励不满的创作者再给元宇宙一次机会。如果你把视野扩大到Meta自己的元宇宙沙盒之外，情况可能会好一些；例如，VR Chat的混乱世界仅在Steam上就吸引了成千上万的日常用户。尽管如此，我们距离扎克伯格曾经吹捧的移动互联网替代品还差得很远。
当然，我们也有可能只是没有给扎克伯格版本的元宇宙足够的时间来发展。早在2021年，他就表示“很多东西将在未来五到十年内成为主流”。这给了Meta至少几年的时间来开发和发布其长期宣传的轻型增强现实眼镜，该公司去年以原型机的形式展示了这款眼镜，据报道，每台成本仍高达10000美元。
也许这些眼镜将以Meta笨重、小众的VR眼镜完全失败的方式激发人们对元宇宙的广泛兴趣。无论如何，经过近四年的时间和大约600亿美元与VR相关的损失后，Meta迄今为止在其对扎克伯格元宇宙愿景的巨大投资中几乎没有什么成果可展示。
AI的未来？
当我听到扎克伯格今天谈论AI的潜力时，很难不听到他2021年对元宇宙的宏伟愿景的回声。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扎克伯格对AI驱动的未来的愿景比他对元宇宙的看法还要宏大。
与元宇宙一样，扎克伯格现在将AI视为当前互联网版本的替代品。扎克伯格在4月份接受Drawkesh Patel采访时反问道：“你认为五年后我们还会只是坐在我们的信息流中消费视频吗？”他继续设想了一种类似Instagram Reels的东西，但“你可以和它交谈，或者互动，它会回复你，或者改变它正在做的事情。或者你可以像游戏一样跳进去并与之互动。这一切都将是AI。”
与元宇宙一样，扎克伯格认为AI将彻底改变我们彼此互动的方式。他设想了“与AI的始终在线的视频聊天”，其中融入了该公司在元宇宙方面的工作中获得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扎克伯格说，我们与AI模型的关系“只会随着这些AI变得更加独特、更有人情味、更聪明、更自然、更有趣等等而变得更加强烈”。“随着个性化循环的启动，AI开始越来越了解你，这将非常引人注目。”
扎克伯格确实承认，与AI的关系“可能不会”取代面对面的联系，因为“当你拥有它们时，身体连接会更好”。与此同时，他说，对于平均有三个朋友的美国人来说，AI关系可以满足“大约15个朋友”的“需求”，而无需现实世界的社交努力。“人们只是没有他们想要的那么多联系，”扎克伯格说。“他们常常比他们想要的更孤独。”
扎克伯格还认为，AI将以一种即使是他最狂野的元宇宙想象也无法比拟的方式，促进人类的生产力和创造力。扎克伯格说，AI的进步可能会“导致一个每个人都拥有这些超人工具来创造他们想要的任何东西的富足世界”。这意味着个人可以访问“一个超强大的[虚拟]软件工程师”和正在“解决疾病、推进科学、开发使我们的生活更美好的新技术”的AI。
扎克伯格说，这也意味着一些公司将能够在不久的将来用更少的员工来维持运营。例如，在客户服务方面，“随着AI变得更好，你将能够达到AI可以处理很多人问题的地方，”他说。“不是全部——也许从现在开始10年后它可以处理所有问题——但考虑到三到五年的时间范围，它将能够处理很多问题。”
从长远来看，扎克伯格说，AI也将被整合到我们更休闲的追求中。“如果每个人都有这些超人工具来创造大量不同的东西，你将会获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多样性，”并且“将被释放的创造力将是巨大的，”他说。“我猜世界会变得更加有趣、怪异和古怪，就像过去10年互联网上的模因一样。”
对比与反思
诚然，元宇宙的过去承诺与当前AI技术的承诺之间存在一些重要的差异。例如，扎克伯格声称，每月有10亿人使用Meta的AI产品，这完全超过了对“元宇宙”或增强现实的常规使用的最高估计（即使许多AI用户似乎不愿意为定期使用AI工具付费）。据报道，Meta程序员也已经像他们从未对Meta的元宇宙工具那样经常使用AI编码工具。而且，人们已经在发展他们认为有意义的与AI角色的关系，无论是治疗师还是浪漫伴侣。
尽管如此，当我们目前的模型仍然经常捏造基本事实，在尝试推理时表现出根本性问题，并且难以完成击败儿童视频游戏等基本任务时，我们有理由对AI的未来持怀疑态度。尽管像扎克伯格这样的行业推动者挥舞着双手，但从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到所谓的“超人”AI的道路并非简单或不可避免。
在2021年Meta推出开发元宇宙的计划时，像约翰·卡马克这样的高级Meta高管至少公开表示，存在技术和产品开发障碍，可能会阻碍扎克伯格的愿景。“每个想在元宇宙工作的人都在谈论它的无限可能性，”卡马克当时说（在2022年末离开公司之前）。“但它不是无限的。将事物融入其中是一个挑战，但你可以对什么才是重要的做出更明智的决定，然后真正优化事物。”
今天，当Meta准备以过去支持元宇宙的方式推动AI时，这种内部怀疑的声音似乎供不应求。不过，如果今天我们正处于“人类新纪元的开端”的承诺与Meta过去关于“你几乎可以做任何你能想象的事情”的元宇宙的承诺一样好，请不要感到惊讶。
Meta的AI之路，究竟是通往未来的康庄大道，还是重蹈元宇宙覆辙的歧途？这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但愿这一次，Meta能够吸取教训，避免过度承诺和盲目乐观，真正将AI技术转化为改善人类生活的力量。
